侯卫军就这么讲下去,借着酒劲,说话并不连贯,有时还吐字不清楚,断断续续,还有时还会停下来喝一口啤酒,歪着脑袋想想当时发生了什么。
“甘肃老刘给我打电话,我跟他不咋熟,之前就是跟他一块儿在石河子干了一个月活,后来回WLMQ,没见过了。不过,他五天前……对,五天前给我打电话,说是他朋友在甘肃包了一个大项目,有两万平的地砖要贴,现在招大工,能干一年,一天四百五,半个月结一次账。我一听,这好呀,虽然远点儿,工资也不算特别高,不过起码能一直有活干,不闲着,这不比啥都强嘛!不过我又觉得不对劲儿,这好的事儿,凭啥能找上我,就是有,也不能像他说得那么好听。我就仔细问他,‘活具体在啥地方、家装还是工装、几层楼、多大的砖、住宿啥的怎么算……’也不知道问啥,反正就是平时干活时候问的话。
“我想啊,他要是骗我,肯定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没想到,他竟然都说上来了。在甘肃天水一座新建的医院,叫啥……哪个乡中心医院,名字我记不得了。工装,但是得干得精细,一共十四层,现在只有最底下三层开工贴地砖了,八十的砖……反正一个个居然都说上来了。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应该不能是骗人的,就买了当天晚上……不是,具体说应该是第二天凌晨的火车票过去了。”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抓起酒瓶又喝了一口,接着继续说下去:
“结果就上当了!火车坐了一天一夜还多,第三天中午才到,过去之后才发现根本都没啥医院。那甘肃老刘先带我到一个招待所住下,里头还有两个人,坐在一个大办公桌边儿上,桌子上有一堆笔记本、文件啥的,前面还有一个小黑板,那种讲课用的。那俩人其中一个是老汉,得有五十多岁,后脑勺头发白了不少(我不知道为啥只有后脑勺头发白了),还有一个年轻娘们儿,看着才三十出头,个不高,脸有点儿黄,但是看上去抹了不少东西,听口音不是北方人,当时她正给那个老汉说话,那老汉还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入神呢。我进去后,他们也不说话了,就起来跟我打招呼,欢迎我啥的,问我咋称呼,我只告诉他们我姓侯。我当时有些纳闷儿,就问:
“‘啥时候干活?我看这儿连个铁锹、抹子也没有,拿啥干活呀?!’
“甘肃老刘赶紧说,‘先住下,两天之后才去工地嘞!’
“我就觉得不对劲,把那两个人,就是那娘们和老汉重新打量一遍,看他们都不像是干工地活的人,就转身跟老刘说,‘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活,没有活可别耽误我,我家里头可急着用钱嘞!’之后我背起包就要走。
“他一看情况不对,就跟那个年轻娘们儿使眼色。
“‘你先坐下休息会儿,这样,老刘,你陪着这位老侯大哥,我和老孙大哥去买点儿啤酒和下酒菜,该吃饭了。’然后,她又转身跟我说,‘你先别急,大哥,我跟工地的老板打电话,他一会儿就能过来。’
“我一看他们人多,要走又都拦着我,硬来是不行了,而且说实话,当时我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干活的人,别诬陷了好人,就想,‘也行,见见老板再说吧。’就留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还真带了个人回来了,那是个年轻小伙子,跟那娘们儿差不多大,三十岁出头也就。他手里提着两件啤酒,娘们儿手里提着凉菜和馍馍,后面跟着老汉。进来后啥也不说,就让大家先吃饭,我开始没敢吃,怕有啥不对劲的,主要是怕他们往里面下啥药。后面看他们都吃了没啥事儿,而且确实也饿了,就吃了两口菜,啃了两口馍,但没敢喝酒,你们也知道,我这酒量,一喝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