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好奇他为什么想做一件事又要极力克制自己。最开始我觉得他大概是害怕和其他人交往，甚至跟其他人说话都有些费劲，不过那肯定是错的：他一直渴望和其他同学交朋友，只是他所处的位置情况有些复杂，让他不得不做出自己并不情愿的事，就像他会利索地跑去帮朱智文他们买东西一样。不过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说到这儿，李令辉突然停住，他又怅然喟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看来是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该回去了，我……还差点儿，《短歌行》。”他突然又尝试用之前那种戏谑的语气说话，可由于其中包含了刚才那仍像一团浓雾笼罩在他身边的失落和遗憾，他说的话听起来显得有些奇怪，语序并不正确，可以说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有些病态的滑稽，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吃惊，不禁嘴唇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侯永康在听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或者说是一个猜想，他总觉得李令辉口中的那个人物，名叫“吴勇”的歪脖松也许正是他自己本人——也许这正是李令辉自己的故事，所以他才会一下子变得那么严肃甚至有些失落，当然，也许不是。到了现在，故事突然从中间截断，他那奇妙的猜想会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像一只打不到的蚊虫那样在脑袋旁旋转盘旋，发出刺耳的嗡嗡响。

所以他终于出人意料地开口问了一句，“那个人不会是你自己吧？”

李令辉转身看了看他，有些惊讶，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知道，只是这么感觉，就这么问了。”

“好吧，不过，确实不是我，他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而且真的叫吴勇。”他说完后，又笑了一下，站起身，看向教学楼的方向，“不早了，该回去了。”

“什么时候？”侯永康说。

“什么？”

“什么时候能告诉我下面的故事？”

“唔……”李令辉皱起眉毛，又突然转向侯永康和李刚亮，说，“你们真想听？”

“这好像饭吃到一半儿，就把人赶出食堂。”侯永康说，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后面部分，“而且，你之前还说过这个故事跟胡俊华有些关系。”

“好吧，”李令辉转身朝侯永康和一旁的李刚亮诡谲地笑了一下，显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状态，“也许明天吧，明天中午，不过，如果你们愿意用下午打球的时间听我一个人说废话，我也挺乐意的，不如说，我可是求之不得。”

“下午还是算了，”李刚亮突然低声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一天难得有时间打会儿球。”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李令辉说。之后他们三人并排朝教学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