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林修正消化着意识里那造化柳树和穿越记忆带给自己的神奇和喜悦,房门恰在此时被人敲响。
有人在门外沉声问道:“修爷?修爷还醒着吗?”
修爷?
这是在叫自己了。
新娘子与那女刺客霎时间面色惨白。
林修则是走过去直接拉开了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高两米的巨汉,身材魁梧、腰板笔直、气息如牛,一张国字脸轮廓分明。
难得的是明明如此魁梧却步履轻盈,让人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灵活与协调,一看便觉远胜前世自己见过那些所谓的最强大力士。
虽说记忆里有此人的详细信息,也知其魁梧,但亲眼一看,却仍旧是让林修感觉这家伙像是只人形凶兽一般,站在你面前时压迫力惊人。
这人是自己现在的贴身护卫袁铁柱。
“修爷,赵统领来……”那袁铁柱正打算说点什么,可冷不丁的却看到林修胸口处破烂的衣衫和血迹。
他微微一怔,随即朝屋内多看了一眼,却见这婚房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修爷身上的血迹,以及屋内面若冰霜的女刺客,还有吓得战战兢兢的新娘子。
袁铁柱的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的伸手护住林修:“修爷这是!”
“我没事。”林修说:“问你话呢,找我做什么。”
中气十足的样子,似乎真没受伤。
袁铁柱这才稍稍放心,却还是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那地上的女刺客。
只见那女人虽然全身瘫软,似是中了修爷的百香软筋散之毒,但年纪轻轻却有一双眸子在昏暗的房间中灼灼生辉,显然已是个炼气有成的修行者……刺客?
他不敢怠慢林修的询问,按捺住内心好奇,先回答道:“赵副统领来请修爷,说是二夫人那边有请,这会儿正在院外等着。”
说着,他终还是忍不住看向那女刺客多问了一句:“修爷,那女人是?”
“刺客。”
果然!
袁铁柱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曾在国公府府中犯事待死,他的命是修爷救下的,若让修爷死在自己眼前,怕是要悔恨终身。
“好大的胆子!”他冷着脸便想要进屋来,敢在河道郡动镇国公府的人,那不是反了天了:“我宰了她!”
“不。”
林修摆了摆手。
虽然才刚刚醒来,但对卧底来说,接受一个新身份什么的太寻常了,他已开始在用刚接受那些记忆中的世界观来思考问题。
怜悯不至于,卧底这些年,能活下来绝不是靠善良。
但这女人敢在河道郡行刺镇国公府的人,要么是个不知深浅的莽撞之辈,要么就是背后有所依仗、甚至是另有目的。
更可怕的是这女人杀他时那一‘指’,与前身记忆中的寻常武夫显然不同,说不定出自什么大宗门,那是面对皇权都有可能听调不听宣的存在,没搞清楚之前,岂能随意一刀杀了就完事?
“她已中了百香软筋散,我还有些事想问她,先捆到偏房里去看管好了,也不要惊动官府。”他吩咐袁铁柱道:“另外,查一查她的底细。”
不惊动官府?
袁铁柱一愣,自己又不是六扇门的捕头,这还怎么查?
此时揣摩着修爷的心思说道:“这世间酷刑多的是,袁某也略通一二,给我三五个时辰,等修爷从主家回来时,我保管把她祖宗八辈都给问清楚!”
那女刺客一声冷笑,似乎对所谓酷刑很是不屑。
林修则是听得暗暗摇头。
自己调查她底细是出于谨慎,你这先给上刑,那还有转圜余地?
何况做人得要点底线,纵然真是死仇,一刀杀了完事,何必折磨一个女人。
他并不应承,只是转身走到房中八仙桌前,那里有前身布置新房时,为了附庸风雅而摆设的笔墨纸砚。
那白纸是崭新崭新的,却是把墨都磨好了,似乎好显得他这不是摆设一样。
倒是省了功夫。
他提起毛笔沾了点墨,展开白纸。
这是要做什么?
不论袁铁柱还是那女侠,亦或是屋内的新娘子,此时都有点愣住,只觉他握笔的姿势古怪,倒像抓个烧火棍一样,暗暗好笑。
却见林修握笔姿势虽怪,却是运笔飞快如神,半柱香不到的时间,等他放下笔再将画拿起来时,画卷中已出现了一个女子的简笔画。
画得虽简单潦草,但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却与那女侠十分契合,闪亮的杏眼抓住了局部特征形神兼备,高挺傲娇的鼻梁,一束扎在脑后的马尾飞扬跳脱,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几笔,却似感觉连这女侠的性子都给勾勒到了画中来,栩栩如生。
女刺客之前听他说要查她底细,又不惊动官府时,本还暗暗松了口气。
可现在脸上的冷笑之意已经渐渐收起,转而露出惊讶之色。
她自诩是一腔热血的正道侠士,下山游历是为积累修行道心,因此救这新娘子前自是在河道府城先打听过了林修的一些事,都说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耍公子,仗着镇国公府当靠山坑蒙拐骗作威作福,那茶楼里的暗赌不知害了多少人倾家荡产,自然该死。
但就是如此一个下贱的东西,先前中了自己剑决没死,还可说是运气好,可能自己中毒慌乱之下,一时手偏了还不自知,可现在居然还有这手?
袁铁柱则是微微张开了嘴巴。
他忍不住转头对比着那边的女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