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沈老太君身着绣着福字纹的绫罗衣,姿态雍容,身边站着一脸得意的谢绛珠。
“你如今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帮着你生的赔钱货诓瞒婆母,纵容她扯着国公府的大旗去丢人现眼!”
沈国公夫人萧柔依言跪了下去,不像从前那般做小伏低,反而将背脊挺得笔直:
“婆母,您再瞧不起昭昭,她也是夫君膝下唯一的血脉。这次她险些连命都丢了,怎么就不能替自己讨个公道!”
刚刚告了沈昭昭黑状的谢绛珠听了这话,忙不迭的在老太太旁边继续拱火:“姨奶奶,表妹素来都是娇怯怯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如今看表姨母这般......”
沈老太君听懂了言下之意,一双浑浊的眼里怒气更甚,抄起茶盏就想砸过去。
滚烫的茶水没有泼到萧柔的衣裙上,被匆匆赶来的沈国公沈铮挡了去,“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阿柔她是做错了何事,您要如此折辱她?”
瞧着儿子一心护着这个一直不合自己心意的儿媳妇,沈老太君神色愈发冷厉。
“哼!若不是她这个为娘的教唆,你那疼得跟心肝肉一样的宝贝女儿,敢赌上整个国公府的面子去得罪功臣遗孤么?”
“我看你就是太惯着他们母女,才会让他们犯下如此大错!”
沈铮早先就被告知此事,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于是他神色不改,将妻子牢牢挡在身后:“此事阿柔与儿子商量过,我沈铮的掌上明珠,本不应该受任何委屈。”
“母亲若无旁的事情,儿子告退。”
说完,他扶起妻子,没等沈老太君发话就自顾自与妻子相携转身离去。
沈老太君一把打掉桌子上的茶杯:
“逆子!这个逆子!不肯纳妾生子,捧着个不能再下蛋的母鸡当金疙瘩,他这是存心要绝我沈家的后啊!”
见自家姨奶奶气得捂着心口直哼哼,谢绛珠连忙替她顺着气,眼中却溢满嫉妒与怨毒。
沈昭昭。
你怎么就这么会投胎,如此好命。
......
“夫君,我......”
萧柔被丈夫扶着,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拦住话头。
“你我夫妻,不必多言。”
“素日里我都劝你多多忍让、体谅母亲,可这件事情关乎咱们的女儿,你做的没错。只是阿柔,下次再有牵扯上衙门官府的事情,不要瞒着我。”
沈铮语气温和,里头带着些许无奈。
听了这话,萧柔心里一阵窝心。
她低头,轻轻“嗯”了一声,脑海里浮现自家女儿病榻前的话。
“母亲,若是递了状纸后,祖母借此刁难你,你只管拿我做由头,委屈声辩就是。放心,在火没有烧到谢家身上之前,父亲都会向着我们的。”
他素来如此。
连女儿都知道,他对她们母女二人的爱是有前提的。
萧柔在心中长叹一声,不知是何滋味。
......
京都府将开庭审案的日子定在了二十日后,摆明了哪边都不想得罪。
毕竟一个是文臣领袖的掌上明珠,一个是武将世家的遗孤。
京都府尹想着既然得罪哪边都不好过,倒不如让他们自个去解决。
而此时,沈昭昭正端坐在别人家的屋堂。
一本厚厚的账簿被她扔到跪在跟前的男人脸上。
“吴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欺压我国公府的佃农!”
“庄子里隐户繁多,私自开垦山林,每年的稻谷也以次充好。若不是我爹让我盘查总账,我还不知道你干了这么多对不起国公府的事!”
她衣着低调,坐在主位上一点也不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