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男人被唬住,也不敢去翻阅账本仔细查看,只是拼命的磕头:“小姐,我都是被谢家舅爷逼的呀。老奴侍奉老国公二十余年,怎么敢私自牟利?”
沈昭昭借着沈国公的名头狐假虎威,套出了想听的话。
她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敲一下,吴庄头的脸就更加扭曲一分。
气氛凝滞之时,抛出了诱饵。
“你如今给沈家挖的窟窿,有几条命都不够抵。”
“若想求生……”
吴德连忙问道:“求小姐指条明路。”
沈昭昭满意一笑,语气悠悠:
“壁虎尚且知道断尾求生,吴庄头,舍出别人,保自己啊——”
“可是谢舅爷毕竟是老太君的亲外甥,与您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万一......”
吴德皱巴着一张老脸,瞧着十分为难,可眼里藏着明晃晃的试探。
做了这么些年的庄头管事,若是三言两语的威慑便能倒戈,那才是怪事。
他是个命贱的奴才,唯一能争取的就是用手中的筹码保全自己。
沈昭昭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讨价还价罢了,所有东西都是有价码的。
她神态从容,开口时声音清亮有力:
“吴庄头,我近日喜好读些话本故事,里头有句话十分有趣,叫作‘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把你这太平庄上历年的真实账目交给我。我能够许诺你,事成之后,我松手,你能活。”
她身子前倾,一只素手搁在了吴德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明明轻如鸿毛,吴庄头却觉得肩头有千斤重量。
他重重将头磕在地上,做了选择。
“老奴今后唯大小姐马首是瞻。”
......
“这吴庄头竟然这样没有眼色,连盏茶都不知道准备。”
扶着沈昭昭登上马车后,贴身侍女梧桐连忙递上了一杯水。
瞧着自家小姐接过去后一饮而尽,她心疼的直嚷嚷。
嗓子得了滋润,沈昭昭神色舒缓了许多。
她看向懵懵懂懂的还在为自家抱不平的丫头,笑着摇头:“傻姑娘,他这是有自知之明。就算他吴德敢奉茶,你家小姐我也是不敢喝的。”
“为什么啊,小姐?”
梧桐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解。
“若是他起了歹心,一不做二不休,将我毒了去呢?”
就如同......
想到此处,沈昭昭脸上的笑容逐渐失去温度。
梧桐害怕的一缩,半天不敢接话。
沈昭昭回过神来,有些失笑于她的表情,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他不敢的。”
“我与阿娘仔细盘算过的。之所以这么多庄头里挑中他来吓唬,就是因为他素来胆小,对祖父也还算忠心,不是心甘情愿替谢家办事,最容易撕开口子。”
国公府的账本谢家捏得紧紧的,那便只能另辟蹊径。
摸了摸马车上装满太平庄真实账目的木箱,沈昭昭眸色深深。
“走吧,去兰亭雅集。阿娘借了它的由头放我出府,总要去露个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