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你说什么?”萧柔檀口微张,紧紧攥住了女儿的腕子,“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害你?”
沈昭昭敛目垂眸,“我若说是表姐推我落水,阿娘可信?”。
萧柔呼吸一窒,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半天说不出来话。
两厢沉默许久,她竟落下几滴眼泪来。
“果然如此……宝儿,是阿娘立不起来,保护不了你。”
“从前你祖父在时,你祖母就算是贴补娘家,也只是差人悄悄送些金银细软。可自打你祖父过身,她便再没了顾忌,先是田宅铺面不让我这个正经儿媳妇沾手,交给了谢家人管。后来更是过分,干脆把她弟弟一家子接到了国公府常住。”
“这几年谢绛珠那丫头仗着你祖母的宠爱,处处与你攀比争锋,这些我都知道。只可恨你爹愚孝,天天只想着息事宁人,我便不好说话。可阿娘没想到,她如今居然起了这样的恶毒心思,想要加害于你!”
此番话入耳,沈昭昭彻底明白沈府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主君愚孝,致使名正言顺的主母不能当家。
老太君偏心,成了破落户娘家的避风港。
而她这个国公嫡女,因为自小身子弱,又吃了性子温吞软弱的亏,竟然被一个外家女欺凌算计到了头上。
这个身份,可不比自己从前守寡时好过。
毕竟那时夫君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朝中旧部众多。她的身后又站着琅琊江氏,谁动了欺负她的念头,都得仔细掂量掂量。
眼下国公府这团污糟事,想要解决,只怕......
“阿娘,她这次是想要我的命,咱们不能再忍了。”
沈昭昭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萧柔心疼的摸摸女儿的发顶,“好,阿娘去找你父亲,他一定......”
“不。先不必惊动父亲。阿娘,你想当家做主么?”
沈昭昭深深望进她眼底。
萧柔一愣,“自然是......想的。”
“那这次对咱们来说,便是个绝佳的机会。若是成了,谢氏那一家子蛀虫都要灰头土脸的滚出国公府。”
少女眸光清浅,像是盛满了琥珀光般晶莹。
她一字一句,志在必得。
“宝儿,你想做什么?”
“我要先斩后奏,给京都府递状纸,状告将军府的顾小姐害我性命。”
“顾清梦?可是你明明说是你表姐她......”
“阿娘,我要在众目睽睽下,把谢家的罪坐实、坐死。”
萧柔望着神采奕奕的女儿,怔在原地许久,突然伸手将她的脑袋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宝儿,你与从前......大不一样。让阿娘看看,是不是还磕到脑袋了?”
沈昭昭失笑一瞬,“阿娘,我磕开窍了,你不高兴么?”
萧柔眼眶微红,连忙问道:“阿娘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
沈昭昭依偎进那温暖的怀抱,凝视着院中簌簌摇晃的墨竹,勾起唇角。
......
第二日,沈昭昭状告顾清梦谋害性命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
满身缟素的顾清梦强撑着笑容,前脚送走京都府上门前来传信报的郎官,后脚便在自家祠堂里发起了疯。
“都给我滚!”
顾清梦一连摔碎了半副琉璃盏,将正在给灵位上香的仆从全都赶了出去。
她扶在香案上喘息,满堂摇曳的烛火衬得她的脸色晦暗不明。
“没死也就算了,居然还长本事了!”
“谢绛珠,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顾清梦缓了缓气息,抬头便撞见了江青竹的灵位。
新立的檀香木牌上,新描的金漆格外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