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则为舍所,清幽整洁,井置其中,以供师生朝夕盥沐。南侧倒座,内设幽室内庭,而余则辟为疗所,以应诊疗病需。其间的藏医阁,与四舍相齐,构为复式,二楼四隅,设架以陈医籍,然现存书简,论方者鲜矣。一楼则案几罗列,数名医学子,正潜心研读。
周游全堂,耗时累辰。每至一处,刘琛皆悉心入室,静观细察,或询医师,或聆学子建言。于疏漏缺失之处,默记于心,欲日后献言于张机。综观全域,医学堂已全面展开,蔚为汉中郡特色。
不觉之间,已届日暝,刘琛与张任小憩于宾室中庭。但见刘琛凝视窗外,目色沉静,沉醉于夕阳垂暮之景,黯然呆滞,若有所思,而心意所系,莫测其端。张任则对坐其前,窥其神态,不忍惊扰,遂默然静坐,安趴于案,沉眠其中。
“刘太守,我以为你已随郭氏小娘子出游矣,未料犹有雅趣,于此静坐赏景。”张机事毕,前来用膳,遥见刘琛身影,遂趋步而近。
“张太守,观你神色悠然,想必郭都重疾不久将愈乎?”刘琛神思回归,见张机满面恬淡,心中亦感欣慰,遂淡然笑语以对。
“诚然,万物之生,皆相资以相胜,医药之道亦然,但求阴阳和合,则沉疴亦有愈方矣。郭都重疾,我有信心半载可痊愈,哈哈……”张机从容就座,睨眄窗外的落日余晖,朗声而言。
“恭贺张太守医术精进,我午后造访医学堂,心怀喜悦,恰符昔日愿景。然犹有数语欲陈,愿张太守垂听。一宜辟病舍于远道求医者,便医师昼夜视疾无阙。二勉励医学子出外,行善救难,广德增识。三选肱骨贤良,免其学费,约学成后效力三年,以励勤学,保人才不绝。望张太守熟虑,以图医学堂之远计。”刘琛侃然陈词,述其胸臆。
“精妙至极,刘太守观全局而察瑕疵,实乃令人敬仰。至于病室增设与贤才流失,阎郡丞已屡向我陈情,故我已命将数间宾室改为病舍矣。至于刘太守留贤之策,使我豁然开朗。”张机欣悦而言,刘琛每有论见,皆能独到,令其钦佩不已。
“哈哈,阎郡丞确为大才,至于其二,遣医学子外出诊疗,此举一则可以广施仁德,二则增益见闻。由是医道得以光扬,医学堂名望亦随之隆聚,自能招致世家寒门子弟倾心向往。”刘琛语带淡然,言辞确凿,甚为中肯。
“好,我必当纳谏,多谢刘太守劝言,近日,我欲集平生所遇疾症及愈方,撰为《伤寒杂病论》。我自幼痴迷医道,若非医学堂宏愿在怀,我几欲向刘益州辞去汉中郡守,以郡事托付于阎郡丞,而我专心于医学堂,致力于医学杂症研习。”张机叹而言之,心怀疲惫,力有未逮。
“张太守,切勿轻言去职,医学堂若无官府扶持,犹黄粱一梦,终归虚妄,唯赖张太守坐镇,医学堂方能安稳无虞。”
“倘张太守忧人才匮乏,琛或可举荐一人,即为所救治的郭浮,此人才能兼备,本仕于高唐县,因念其胞弟郭都,决意辞官侍护,其受医学堂恩泽,心怀感戴,诚为难得的贤才。”刘琛言及于此,目光炯炯,面含忧虑。
“刘太守言辞诚挚,实乃我有所轻率,罢了,为国为民者,安能郁郁寡欢。既为刘太守举荐,我自当深信不疑。可辟郭浮为主薄,佐阎郡丞以理庶务。”张机神色坦然,身为主府,须致手下平衡,征辟郭浮为幕僚,正可分解忧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