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大堂内又再度默契得静了下来,无他,只是因为堂门前立了一位紫衣官员——他们的头儿来了。
“汪中丞。”大家赶紧收敛形状,齐齐向他作揖行礼。
汪师寒汪中丞突出的颧骨上一双星目冷冷地看着躬身的同僚们,他们之间不时还传来刚刚残留下的微微啜泣声。
“哭哭哭,胡贼笑看尔曹哭!”汪中丞厉声呵斥,顿时便没了泣声。
方才的大胡子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出声,便上前一步,道:“中丞……”
汪中丞抬了抬手,打断了他,道:“老夫都知道了。”
“那御史台该作何反应?”大胡子紧接着问,“是不是该和杜相及其下一干清流联手?”
“不行,御史台有御史台的规矩,杜相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汪中丞思虑再三,为了安定军心,还是没有将自己秘密会见杜相的事说出来。
“那我们……”
“进宫!”汪中丞不假思索地拍了板,所有人都从躬身的状态转而正立,脸上没有半点惊惧,无论老少绯绿,都只是目光坚定,仿佛早就知道自家的头儿是什么行事作风,死士一般也愿景从。
“都到齐了吗?”
“只有章宽章厚正称病未至。”
“嗯,不用管他。”汪中丞轻轻一答转而提声正色言道:“诸位!老夫敢断言宫中必有不测,国朝已是倾覆之时!胡贼逞凶非一朝一夕,昨日更是带兵进宫,锋芒毕露!然而宫城静如死水,无有御林军与其交兵之声,可见必是祸起萧墙!或有人欲行中庸之道,存有用之身,以图来日。不错,圣贤讲中庸,老夫也从未说中庸不可取,但若人人都持中庸,以致所谓之中庸成最为激进之事,那便会又退而求其次,一退再退,退无可退!总有人要做最为激进之人,行最为激进之事,扯最为激进之风,拉个平衡!故而我辈御史既为百官之口、万民之声,在天下哑然之时,当为否?!”
“当为!”昔日朝堂上风光无限的一众名嘴此时只有这两个字。
“不过,诸多猜测,并无实据,但御史素来闻风而动、不敢遗一,故而我等此行,虽实为逼妖现形,但必名以请圣临朝,才可一矢中地,以防徒劳!”汪中丞审视了堂内一遍,交代完便毅然转身。
“同志者,从我;异心者,自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竟是一步也没迈进过大堂。
堂内应声“呼啦啦”也跟了出去,登时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