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莫名的，这些教徒的话使得刘备有些动容。

他们，他们都是万万千千的可怜人中的一员哪！

他心头无助的遗憾叹息，嘴上却在做明知无用的劝阻，“大禹制九鼎，秦皇铸玉玺，那时九州的气运便注定归一，或许曾经…大汉的气运也动摇过，可光武中兴，天命再度回归，大汉的气运…至少现在看来还能稳固几十年，便是为此，广宗一战，你们十死无生！”

“气运么？你跟贫道说气运？”

张角的眸子里闪烁出几许犀利的精芒。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呵呵，你走吧，贫道今日不杀你，不是因为贫道畏你，而是贫道身死道消后，尤是希望这世间还存留这么一个傻子！一个妄图用仁道改变天下的傻子？呵呵，你走吧…走吧！”

本不想再多说什么，张角索性转过身，面朝巨鼎。

可随着刘备转身离去，仿佛是那良久沉吟下的爆发，张角的声音骤然响起，他一手抓着九节杖，一手抓住一枚点燃的符箓。

他竭尽全力，用那嘶哑的嗓音重重吟道。

“授命于心，有死而已…”

接着，他骤然抬眸，用最大的声调吐气开声，字字霸道、雄浑，仿佛这一声中，汇聚着那数万万苦难黎庶的怨念、悲怆、不甘与灵魂。

“道施所向，皆由我控，哼哼，天意如此，那贫道便以血肉为祭，苍天倾覆，黄天交替…”

“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也就这最后一句话，让刘备那本已迈出的双腿不由得驻足，他骤然回首，那最汹涌的波涛穿梭于他的内心之中，甚至这澎湃的热浪，让他第一次感受到…

“救济苍生”，此四字何谓？？

天地三才，载厚德以驱魍魉——

大贤良师这是以身为祭，挑动四海翻涌，势医天下之疾——

“噗…”

滚烫的鲜血自张角的口中狂喷而出。

“大哥…”

“教主…”

所有教徒一道围上。

“大哥…”

关羽则是询问刘备，这种时候，该当如何。

却见得刘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管不想接受这样的结局，但，他知道…这是大势。

张角即将病逝，凭他刘备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无力转圜。

于是，那深重的呼气过后，他郑重的拱手，朝着那张角晕厥的方向，在心头默默的吟诵：

——“书中皆记王侯事，青史不载人间名。”

——“后辈刘备，恭送大贤良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