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还念着:“举杯痛饮千杯酒,君莫笑,血染金甲红!哈哈~哈哈~。”那剑指依旧紧紧握着,像是他不曾放弃的梦想,舍不得松开。
笑声荡在院中,和着月光零落满地,说不出的落寂。
“爹爹之前是会武么?他这诗里,怎么总是江湖沙场的?”袁安之看看院中,好奇地回头问道,这老爹醉酒舞剑的情形,他已是见怪不怪了。
“你爹之前不让说,现下你也大了,说了也不打紧。”袁母抬眼看看,心下颇有些酸楚。
“当年,你家也算是东莱望族,爷爷是傲立武道巅峰的缥缈云中仙,那可是世间无双的仙人,又贵为东莱景帝的结拜兄弟,气势上甚至压了王家一头,你爹也了不起,是那金秀榜上的月公子,年轻一辈里的武道探花月飞声呐,多少姑娘的梦中小情郎哟,可惜啊,后来修为被你那死鬼仙人爷爷尽数废了,还断了那执金吾的大好前程。你家呀,你爹和你那仙人爷爷,都不是好东西,就你是好东西、好宝贝。”说着袁母又默泪不止。
“不入帝王门,不为帝王臣,从此弃武道,淡泊安此生。这是家训,娘亲,爹爹也是没有办法。爷爷有此训示,想来肯定有莫大的苦衷。”袁安之耐心劝慰一番,堪堪止住娘亲的情绪波澜。
院中,月影又落几分,袁安之看着老爹无奈地摇摇头,使劲把他扯到石凳上。
“安之啊,过几日呐,可就,可就是你二十寿辰啦!”袁飞声用力抬起头来,眼开了一条缝儿迷迷糊糊说道,那发间和背襟,都沾了些许草枝碎叶。
袁安之也不搭话,抬手将发间杂物细细取了。
“那皇上,皇上赐的小娘子,三槐府王家的,可有人来问啊?”袁飞声兀自问着。
“小娘子?还是东莱第一家三槐府王家的?老爹,你喝的太多啦,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袁安之听了那是半丁点儿都不信,没好气的回道。
“咋啦,王家咋啦,咋啦嘛!”袁飞声借着酒劲,拍了下桌子很是不屑。
“那现下的王家家主王什么来着,对,荡寇剑王之曦,修的傲剑宗那什么凛然剑意,厉害确实是厉害,当年不还是差了我半招么?不过啊,哎哟,他哥哥呐,老爹干不过。可惜啦……”袁飞声嘴里碎碎,头却是实在撑不住,趴了下去。
埋头还接着咕哝:“家里,家里不干净拉,感觉这几天呐,这几天天上下小石子儿,都砸着我几回啦。”
“唉,天天喝成这样,醉了就瞎扯。”袁安之心下恼怒,扭了老爹胳膊一下,他也不知疼,踉踉跄跄想要把他背进里屋,却听得娘亲厉声骂道:“你管他作甚?让他睡地上吧,冻上一冻,醒酒快些。”说着甩过来一床被褥。
“活该呀你!”袁安之嘴里骂道,就手接了铺陈在父亲身下。
伺候完老爹,夜已是深了,袁安之坐在院中,看看晓月当空,轻叹一口气,心下颇有些无奈。
那家里长工披了布裳将门开一小缝,探出脑袋儿来,小声喊道:“少爷!少爷!”
袁安之好奇应道:“咋了?大刘?”
“老爷最后那句可没瞎说,天上真下小石子儿,也砸着我两回呐!”大刘觉冷抱着手想要上前来坐。
“大刘,你大半夜不睡觉,隔着门板听得挺精神呐?听故事呐?爱听明个跟我去茶馆听,可比这有意思多了。”袁安之面色一紧,微微有责怪之意。
“害,少爷,瞧您这说的,老爷要是躺院里了,我不也得照顾一二么。”大刘讨了没趣,气鼓鼓地回身要走,摸着脑袋嘴里念叨:“这院里可别是闹鬼了,我这都起了指大的包。”说完吓得自己浑身一哆嗦,赶紧回屋去了。
袁安之听得,却是愣住了,脑海现出白日里那练家子的模样来。
“嗯,有古怪!”
袁安之嘴说着,一边思量,一边踱步回屋去了。
月影下,屋脊后,一位黑衣人已是蹲守良久,见那院中没了动静,立起身来,眼神似鹰隼一般,环顾四周,自那些树后墙根一一扫过,似是确认了什么,方才足尖轻点灰瓦,吐纳间腾空数丈,飘然而去,那腰身玲珑,身法秀雅,倒不像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