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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衣人从暗中转出,朝金元走去。

一炳长剑从破门而入,正中黑衣人肩胛。

他顾不上疼痛,快速朝金元靠近,就快触碰到他的瞬间,迎面袭来一道掌风,他来不及躲避,又中了一掌。

陆平扶起金元,第一时间查探他的情况,见人并无大碍,只是中迷香晕过去了而已,才松了口气。

黑衣人半跪在地,吐了口血,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脸色一僵,呼吸都停了片刻。

两人四目相对,陆平同样一脸惊讶。

“啊平?”

“大哥?”

两人同时出声,望着对方几乎喜极而泣。

十年前他们一家遭到马贼追杀,陆钦为了保护弟弟独自引开马贼,过后两人就走散了。

这些年陆平浪迹天涯,奔走四方,一直在追寻陆钦下落,直到五年前在云起村遇到金元,身无分文的他为了能够填饱肚子,给金元做保镖,才暂时结束那段没日没夜拼命寻亲的岁月。

等金元在归县安置下来,他会再度踏上寻亲之路。

十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支撑他活着的信念。

不曾想两人再次见面会是这种场面,陆平眼眶含泪,强忍心中酸涩,颤声问道:“大哥,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掳走大人?”

黑衣人摇头苦笑,声音沙哑:“你还认我这个大哥的话,就把人给我。”

陆平目光落到金元身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大哥,你有什么苦衷可以跟大人说,大人为官公正,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陆钦靠在窗边,将喉间血水咽下,摇头说道:“戚大人死得冤枉,金元是银楼党羽,和郭律是三同好友,他必然知晓内情。”

“不,你错了,大人站队银楼,只是因为他对齐主张以礼安邦,讲求以和为贵,这并无不妥,再说,大人中举后回乡守孝三年,两人多年未见,郭律为官期间所作所为他又怎么会知晓?”

陆钦垂下头去,惨笑出声:“戚大人是发现郭律修筑叶河时偷工减料,挪用大批工程款才遭奸人杀害,我为了躲避追杀,只得在清县静观其变,等风波过后再入归县追查大人死因。可是郭律已经离任,就在我以为伸冤无门时,他来了归县。”

陆平静静听着,表情由疑惑变得沉重:“所以你潜入县衙,劫持大人,是想从他口中知道工程款去向?”

“叶河修建时,他也在任,后来他父亲病逝才回乡守孝,他定然知晓郭律所为?”陆钦很是肯定地说道。

“这…”陆平哑口无言。

怀中人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陆钦,腾地坐了起来,“戚大人?”

陆钦扯掉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是一张饱含风霜的脸,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苍老缺从容。

他跪了下去,头埋的很低:“陆钦恳求金大人相助。告知郭律当年修筑叶河时偷用工程款去向。”

金元嘴巴张了张,看着两人不说话。

这时,一旁的唐伍和吴遇也醒了,两人看到陆钦,纷纷瞪大了眼睛。

吴遇抓起剑,说道:“大胆贼人,你日前行刺大人不成仓皇出逃,现在还敢再来?吃我一剑。”

他说完就要冲过来,被陆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大人,郭律挪用工程款一事,你可知情?”

金元摇头,站了起来,他感觉脑袋昏沉沉的,说话有些吃力:“那时我已辞官回乡,对这事完全不知情。”

陆平看向陆钦,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大人,大哥,也请你相信大人。”

两人陷入沉默。

“不过有个人,或许知道。”金元又道。

几人把目光投向他,陆钦眼神激动:“谁?”

“沈伞!”

陆钦眼里燃起的光顷刻间又暗了下去,他退到窗前,话音无力:“百里府我进不去,沈大人又出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能再拖了。

一旦齐王发兵,那到时候戚平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见沈伞不难,难的是知道赃款去向后如何追查,以及取证,你先别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金元见状,出声说道。

陆钦抬头望他,他现在已经知道金元跟郭律没有勾结,是个清官,这会儿对他已经没有戒备之心了,闻声点了点头。

金元搓了搓手,在椅子上坐下,从左往右扫了一圈屋内众人,最后目光停在吴遇身上,话却是对陆钦说道:“戚大人的尸首,是你盗走的?”

陆钦点头。

金元原本以为尸体不翼而飞是戚平为掩人耳目诈死脱逃,不曾想戚平是真的惨遭毒手,他皱了皱眉,声音有些哽咽:“戚大人他……当真死了?”

陆钦同样一脸悲伤,还是点了点头。

金元吸了口气,又问:“卷宗是记录他坠河而亡,你可知他是因何坠河?”

“这只是郭律的说辞而已,真相如何,恐怕只有郭律知道。”陆钦心中似有不服,话音多了几分埋怨。

金元目光落到他身上,雾蒙蒙的:“你一口咬定戚大人死于郭律之手,不可能空穴来风,总要有证据。”

陆钦:“工程款就是证据,只要查出工程款去向,证明郭律的确贪污,他担心事情暴露所以杀害戚大人灭口。”

他的怀疑不错,只是时隔三年,要想追查脏银下落显然并不是一件易事。

金元想了想,说道:“事出必有因,郭律冒着杀头风险贪墨,一定有所企图。银两既然不在他手上,那一定就是给了所求之人。”

吴遇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郭大人因父亲身体不好两考两弃,直到第三次背着老父千里进京赶考才得以高中,可他来了归县后,从未听他提起过家中老父。”

一旁的唐伍补充道:“不仅如此,他甚至连告假也不回家,他如此孝顺,怎么舍得下家中年迈老父?”

如果他老父逝世,那他一定会辞官守孝,可他并没有如此,只是对父亲下落闭口不提,显然他父亲尚在人世。

“他父亲身体如何?”金元问道。

吴遇:“患有心悸,药石无医。”

药石无医,那银两就不可能用在他老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