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陷入沉默,都想不通郭律拿工程款做了什么。
陆钦想到了什么,说道:“若是能找到他父亲下落,也许会有转机。”
金元认同此话,只是天下之大,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可想而知。
说来说去,还是找不到确凿证据,陆钦感觉看不到希望,耸着肩膀不说话了。
金元也倍感棘手,他默了默,说道:“我先去见一见沈伞,问出工程款下落后,你在决定吧。”
“谢大人。”陆钦磕了个头。
沈伞起身,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说道:“人死落叶归根,戚大人尸首,你带回扬州安葬吧。”
陆钦点了点头。
沈伞出了县衙,天色已晚。
陆平跟在身侧,发出疑问:“大人信我大哥说的?”
“你说郭律贪污?”金元不答反问。
陆平点头。
他们早就查过郭律,家中一贫如洗,真正的一穷二白,说他贪污工程款,很难叫人信服。
“信不信不是我说了算,得看证据。”半响,金元才说道。
这不像金元做事风格,大胆猜测,小心取证,这是金元惯常挂在嘴边的话。
陆平满眼疑惑:“大人何时变得这般谨慎?”
大概是知道为官清廉如马逸也会贪污之后吧,他已经不敢透过表象随意评论一个人了。
金元叹了口气,说道:“谨慎些好,毕竟在铁证面前,一切猜测都是徒然。”
话糙理不糙,陆平没在多说什么。
百里府。
门口家丁见是县令大人大驾光临,立马迎了上来,“真不巧,老爷近几日被米庄的事弄得劳心费神,早早歇下了,大老爷只怕是要跑空?”
金元浅笑,说道:“本县不找员外,是有要事求见沈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家丁笑容僵在脸上,十分为难:“钦差大人她身子不适,吩咐过这几日不见客,大老爷有何要事,不如告诉小的,小的明儿一早代为转达?”
朝廷要事也是你一个下人能知晓的,真是不知死活。
陆平脸色不好,已经想要打人了,被金元拦下。
他面色从容,似乎早就料到会吃闭门羹,只是拿出县衙带来的茶叶递给家丁,嘱咐道:“这是本县刚买的茶,吃着口感不错,拿来给沈大人尝一尝,她应该会喜欢。”
家丁接过茶叶,鞠了一躬,随后把门关上了。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看门狗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陆平对着紧闭的大门抱怨出声。
金元却不在乎,左右东西已经送到,他无意多说留,就转身打道回县衙。
陆钦见两人回来的比预料要快,已经猜到二人吃了闭门羹,脸皱成一团,十分愁苦。
金元安慰他:“沈大人聪慧,能看出我送去的信息,你不必担忧,先修整一晚,明早一定有消息送来,若是没有,你在做下一步打算也不迟。”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陆钦沉默着点了点头。
“都早点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金元说完就折身回屋。
陆平走过去一把拍在陆钦肩上,说道:“大哥,我们好久不见了,今晚我跟你睡,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陆钦心情不佳,但陆平毕竟是他失散多年的手足,是亲人,如今好不容易相见,他心里肯定也有很多话想跟陆平说,所以就没拒绝陆平的邀请。
金元回屋,正要洗漱,窗户忽然被风吹开,接着一个黑影从外面飞了进来。
连初没选好落地之处,与他撞在了一起。
“大人,你没事吧?”她捂着头,见金元往后倒去,伸手扶住了他。
金元稳住身形,摆了摆手,问道:“找到赃款去向了吗?”
连初点头,随即拿出了从天字钱庄搜到的银子,说道:“时间太久,大部分银子已经无法找回,好在天不绝人路,属下打听到天字钱庄掌柜有收藏银子癖好,在他府中找到了一锭银子,和修建叶河所用时为同一批,票号上面还有马逸官印,可以确定是当时存钱的就是马逸。”
她所料不错,郭律果然将工程款给了马逸。
连初看着他,说道:“大人,我们已经找到证据可以证明马逸的确收过贿赂,也能证明郭律偷工减料是造成叶河决堤的主要原因,我们要不要抓捕郭律?”
金元摇头:“还不是时候。”
因为沈六欢还没有到案。
连初会意:“不知温大哥那边怎么样了,沈六欢一直不归案,这也不是办法,大人,不如让属下也去,助温大哥一臂之力。”
金元想了想,同意了:“路上担心,早去早回。”
连初得令要走,走几步停了下来,转身对金元说道:“大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金元浅笑,看向连初:“怎么,本府这副模样不好看吗?”
连初摇头,随即又点头,说道:“大人怎么样都好看,只是我对着一张陌生的面孔,心里总感觉怪怪的,不自在。”
金元摇头一笑,说道:“下次见面,本府就是沈伞了。”
连初嗯了一声,又离开了。
第二日。
陆钦没有等到沈伞消息,就要前来辞别赶往徐州。
却被金元拦住,他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问道:“熟悉吗?”
戚平查案时让他仔细核查过那批工程款,他当然熟悉,只一眼就认了出来,说道:“金大人,这银子从何而来?”
“安定天字钱庄。”金元拿出账本和票号递给他,接着说道:“东西你收好,别弄丢了,我已派吴遇前去荆州监视郭律,你且安心在县衙住下,耐心等待,不日就可将郭律判刑问斩,还戚大人一个公道。”
原本愁苦的脸上瞬间变得高兴起来,陆钦喜极而泣,和陆平抱在了一起。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百里垢率人去谷雨米庄闹事,打起来了。”唐伍飞奔进来,喘着粗气禀报道。
金元目光一紧,随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百里垢就不能安分几天吗?”陆平脸色发怒,气道:“大人,这次你别拦我,我一定要给这个孙子一点教训。”
陆平说完提剑就要走了,被陆钦一把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