卨殇帝晏驾后,各地封王纷纷拥兵自立,割据一方,卨朝大乱开始。
直到五年前齐王在北边大败幽州候,迅速统一了北方,花了两年打跑了匈奴,盘踞北方。
年初时开始南征,八个月内先后又攻占并州,徐州二州,势如破竹。
年初已经打到东府地界,因遇上暴雨才在归云山安营扎寨。
这些人自北方逃难而来,没有路引的确进不了城,金元见状,就对陆平说道:“你带他们去济民堂,给他们些吃食,务必让他们都吃饱,然后挑些能干重活的人,带到叶河见我。”
陆平接过令牌,抬头看了眼天,灰蒙蒙的,温马夫接过令牌,抬头看了眼天,灰蒙蒙的,好似又要下雨了,不放心他一个人,说道:“大人,这些难民来历不明,身份可疑,你当真要如此,万一他们是齐军派来的细作,这可会害了城中几千百姓啊。”
金元明白他的担忧,说道:“齐军就算入了东府,北部还有六县作为拦截点,短时间内打不到这里的,他们的先锋队在快,顶多就到旧县附近,再说了,你看看这些人,都是些老弱妇孺,个个骨瘦如柴,哪有半分细作模样?”
陆平说不过他,只能作罢,跳下车去,说道:“大人再此稍侯,小人去去就回。”
金元点点头,看着马夫带着难民远去,随即下了马车,决堤处就在前面,他才不会真的傻到在这里等他回来呢,拴好马车,就准备走路前往。
前面那辆被难民围困住的那辆马车上的小厮见了他,随即出声问道:“公子请留步,我想请问一下,归县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我们要去长安看望朋友,可惜遇上大水,冲毁了官道,这条路走不通了。”
金元看了眼小厮,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带着病色的白,虽然坐着,但能看得出个头很高,目光炯炯有神,说话却是中气不足,一看就不是常年被病缠身,不怎么会干粗活的人。
“有的,不过经那条路进长安要穿过半座横山,绕远了,最快也得用一个月,而且现在山上积雪厚,路滑不好走,如果遇上大雪封山,情况更危险,你们可以先进城待几天,等这路修好了在去也不迟。”
小厮听了后又说道:“实不相瞒,主人要看望的那位朋友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实在不敢耽搁,怕赶不及。”
金元哦了一声,表示理解,说道:“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到第三个岔路口的时候走右边那条小路,直走就可以看到横山,进入横山后,只有一条路,顺着走就行了。”
小厮抱拳,道完谢正要离开,见他顺路,询问道:“公子去哪,若是顺路,可以稍你一程。”
金元看了眼车箱,笑着拒绝了,说道:“我去前面路面塌陷处,再走几步就到了,不劳烦你们了。”
小厮看出了他的担忧,说道:“那地方我昨天看过了,离这儿还挺远的,上来吧,顺路,也不影响。我家主人心善,不会在意的。”
金元见实在推脱不过,只能爬上马车另一侧,礼貌道谢。
小厮看见他发间白发很多,可模样分明不大,于是好奇道:“公子,冒昧问一句,您今年贵庚?”
金元赔笑,回道:“今年刚到弱冠之年。”
小厮又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隐疾,为何年纪轻轻就白了发?”
金元摇头,回道:“并无隐疾,只是多年前家中遭逢变故,我气急攻心,就白了发。”
小厮听了连声道歉道:“抱歉,提到您伤心事了。”
车内的人听到两人谈话掀开帘子,从里面探出头来,他同样也是一头白发,不过却是耄耋之年,正常白发罢了,看到金元一头白发,对他又摸又闻,还抓着他手腕号脉,最后说道:“娃子,遇到我你可算是走运了。”
金元轻笑,他这头发可是天下第一大巫月小遗都束手无策,这么多年也吃了不少药,看过不少郎中,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也不见好,但他不想打击老者,还是开口问道:“老者有法子根治我吗?”
白发老头摸着山羊胡须,说道:“这遭逢变故一夜白发的人老朽曾经见过,只是可惜她不配合治疗,伤及内里,老朽也没有办法,而公子面色红润,话音有力,脉象也正常,并未伤到根本,比她好太多了。
这是我独创的回春丸,你只要每月服用一次,不出三年,定能重新长出一头黑发,就是容貌,也会比现在年轻好几倍。”
金元接过药,看着药瓶上那个橘字陷入沉思。
老者看着他,似乎被勾起了回忆,瞬间拉开了话闸子:“说起那位女子,哎,老朽真是没见过那样倔脾气的人,当年金陵一别,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报了仇,有没有好好活着。她当时要是有公子半分肚量,也不至于回天乏术。”
金元垂眸,笑而不语。
到了分别的岔路,他跳下马车,辞别道:“金元在此多谢小哥搭送一程,也谢过橘郎中慷慨赠药。山高水远,我们有缘再相逢。”
小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面露惊讶,师傅并未提及自身姓名,他是如何得知?
橘涂看出了他的疑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我药瓶上刻了字,他猜到我姓什么并不奇怪,只能说明他心思很细,不过归县有这样一位县令坐镇,都督他们,可要小心了。”
孟卿识摸了摸脑袋,觉得师傅有些小题大做了,就说道:“心细也不能说明他就一定是个奇人啊,这打仗的事,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手底下撑死也就几千衙役,师傅还怕他能拦住都督五十万大军不成?”
橘涂摇头,说道:“拦肯定是拦不住,但也千万不要小看,你还记得我们攻打徐州时的那个安县县令吗?”
孟卿识不说话,他当然记得,死也不会忘。
那个安县真是个奇人,用区区三百人,在天时地利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靠着死守竟然足足拖了他们两个月,要不是最后城里粮草断绝,迟迟等不到援兵,安县县令为保百姓,与都督约法三章之后开城献降,他都不敢想,还要再哪里僵持多久。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卨朝早就是强弩之末,卨殇帝凭一己之力坑害了多少贤臣,他不信卨朝如今还能有这种奇人。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有都督亲自指挥,肯定能轻而易举拿下归县,发兵长安。”
橘涂叹息一声,做回车内。
金元到了决堤口处,远远就看见叶闾卷着袖子,与工人们一起修缮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