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太阳并没有出现在沧海的上空,天气也比昨日更为寒冷。可是,我也并没有因此错过我高中毕业后第一次去参加的同学聚会。
虽说前一天的行程使得我酣睡了一整夜,但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时,我便醒来了。小艺也早就起来了,她争着下厨房,做回家来的第一顿饭孝敬父母。伯母一再说让自己来做,可是被小艺说服了。我在客厅和伯父伯母聊了几句之后,也进了厨房,随手帮帮小艺。
“我能忙得过来,你到客厅里看电视,陪我爸妈说说话呀!”小艺说。
“不,我是个闲不惯的人,”我把几个番茄放入盆中,说道,“再说了,这可算是回家来的第一顿饭,该由我们两个来做才对!”
“你在家也经常下厨房吗?”
“嗯,不过妹妹做得多一点。”我一边把洗好的番茄放到砧板上,一边说道,“很久没吃妈妈做的饭了,每次在家吃饭时,都会想起她来。”
小艺手中的刀落在一个番茄上,停住了,她看着厨壁,一会儿才说道:“玉鸿,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我们不能像孙悟空那样,到阎王那里去画上一笔。”她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但也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无论你经历过什么。”
我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碗,准备把几个鸡蛋捣在里面,脑子里不断地琢磨着她的弦外之音。
“哎,今后你要是成家了,也会经常下厨房吗?”她换了话题,向我打趣道。
“偶尔吧,男主外,女主内嘛。不过,我并不认为我妻子只会下厨,而且必须日日下厨——我是说在家务方面,无论是谁都有责任。”我说着转而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遥远吗?”
“不觉得,”她道,“你都大二了呀,再过两年就毕业了,结婚的事还遥远吗。再说了,现在的在校大学生也可以结婚了。”
“对我来说,或许真的遥远。”我说着,看到小艺动作流利地切着番茄,像个厨艺精湛的厨娘。
“为什么呀?”她道。
“小艺。”我并没有回她,只定晴地看着她。
我又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那个梦,总觉得它在向我预示着什么。前些天我刚刚读过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所以便觉得这个梦甚是奇怪:我为什么不能梦点其他的就可以了呢,比如我的家人或朋友,却偏偏还要梦见她,而且还那么离谱。两年来我几乎没有和我的高中同学见过面。自从毕业以后,他们聚会了两次,可是我都没在:一次是我没接到通知,一次则是我没回去。不,是不打算回去——因为兼职,我错过了。所以,两年来我也不曾见过袁兰兰,也不曾想过要去见她——我想,我已经放得下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了。曾经,或许有个人可以在你的心里轻而易举地掀起惊涛骇浪,可是后来,她尽管偶尔会来,却也再已击不起一丝涟漪。为什么呢?因为你成熟了,学会了宽容,懂得了放下一些不可能拥有的东西,而不再固执,不再奋不顾身地追求,尽管你还没有忘记。我也曾为她魂牵梦萦,可是后来渐渐地不再去想她、梦她,只任她自个儿留在我的记忆里,仅仅像一本书里的插图,不再是读者阅读时所要关注的重点内容。不过,昨晚我却又梦到了她,而且这个梦还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萦绕不去。
“嗯!”小艺回道。她只管切菜,没注意我那定晴的眼神。
“你相信梦有前瞻性吗?”我解释道,“梦可以向一个人预示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信啊,”小艺道,“怎么啦?为何问起这个问题?莫非——你做了某个发人深思的梦不成?”
“嗯,我梦到你了,”我道,“就在前天晚上。”
“呵呵,那很正常啊,我也常常梦到你的。”小艺认真道。
“可我觉得这个梦和一般的梦不一样,”我道,“我觉得某些梦境总能和我的某些生活细节关联——它似乎在通过这些关联向我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