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过后,事情也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糟糕。我给她发的短信她也回着,每次相遇时,虽没能看到她的笑靥,可我能感觉到她脸上冰冷的表情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知道被人暗恋的那种窃喜和娇羞。那层隔膜,也仿佛暖阳下的雪堆,逐渐融化而消失。我的心,也如摆脱了竹笼之禁的鸟儿,轻松而自由地飞翔在蔚蓝的天空中。
接下来的春季学期里,我们保持着很是平常的来往,只是这来往多了几分隐秘——我以为这隐秘全在于使用手机短信的两元性,第三者并不知情。比如圣诞节的那天晚上,我给她发:“零点钟时,准备许啥愿?”她回:“不许酿愿蛮。”又如以前我发的:“I would like to make a friend with you,is it possible ?”她回:现在这样挺好,一切顺其自然。”这些都只留在各自的手机里,保管隐秘。
此外,无论是全校性的各种活动,还是班级组织的活动,或是上体育课等,我们似乎都本着“顺其自然”的心理,互不有意涉足彼此的世界。也许我们都愿不要彼此伤害,但爱的路上须得处处小心,一不留神就会遍体鳞伤,而可能伤我们最深的,往往就是我们爱得最深的人。有些爱就像胸膛顶着刺刀,即使感觉到心在隐隐作痛,你也不愿停下脚步;爱,如果能换一种远远注视的方式,坦然地面对所有的得与失,那么我们或许会多些快乐,少些伤痛。
然而,我体内因袁兰兰而生的荷尔蒙,却也因我对她的躲不开、忘不了而与日俱增。于是,我告诉自己,机会是自己创造的,与其顺其自然,倒不如创造时机。她也似乎觉察到我又旧病复发,开始回避着我。但我痴心不改,仍旧不断努力靠近她,而且在开学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又萌生了将《感悟》悄悄送给她的念头。于是,我偷偷把那本书放在她的桌上——她常放《格言》的那个位置。之后,我发觉她若无其事,只把那本书换了个位置放在课桌上。然而,当我注意到在这样一个忙于高考一轮复习的夜晚,她却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本书时,我告诉自己:唯有相信奇迹,奇迹才会发生。
这之后的第三天,是西方的愚人节。这愚人节不比圣诞节热闹,好比中国七月七日的情人节不比西方的二月十四的情人节那样时尚。有些人洋化后,丢了老本,而我,平安夜算是过了,自己没期待把七月七日打扮一番,更不用说二月十四日。但不可说没有想过,与其说欲求,倒不如说不可求。于是,在过去的十一月十一日晚上,班里的五六个男生由汪鸿带头,倒是庆祝了一番,本宿舍里的几个回来后,也热议不断,甚而大有乐极生悲之嫌。这个节日虽不怎么热闹,但凭见闻,我不至于连四月十四是什么节日都不知道。
这天下午下了课,孙小艺便找到了我,说是要我一同到校外去吃东西。到了校门外,只见那里闹嚷嚷的,和此时的学校食堂里没啥大的区别。我看到开饭铺的阿姨双手往胸前的那块油光滑亮的围裙上揩了揩,便向碗里抓米线后,便觉食欲全无了。
“为什么不选择在食堂里?”我问小艺。
小艺想要往那里去,似乎也没了食欲,又改变方向继续向前走去,同时回我道:“吃腻了,换点口味。”
这时,恰巧迎面碰到了袁兰兰,我暗自说道:“兰兰?”而她,似乎只对小艺,但却说道:“你们……”
小艺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们——我们一起出来吃饭!”
别过之后,小艺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对我道:“玉鸿,你看!”
我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兰兰同一男生并排走去,其前后也各有一男生向同一方向走着。
“那——那男生不是……”
小艺没说出来,可我已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了。我回她道:“别瞎猜了,看我们——”我使了个眼神,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身上来。但我的内心,却没能像自己在小艺面前所表现的那样平常——我想如若没有小艺在身边,我会偷偷地跟上去一探究竟。我唯愿事实正与小艺所想的相反。
她顿时明白我伪装后的用意,说道:“这哪能相提并论,我们从小就相识了,可人家……”
“可人家并不这么想,就像你看袁兰兰和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生一样,嗯?”我开玩笑似的说道。
小艺嘟着嘴道;“哏,我才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她说着双手合拾放于身前,俏皮地说道,“反正——咱们这样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