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
“日了,怎么就下雨了呢?”
白马乡,与盘山村相距不到十里的一处石坟林,范惟见抬眼看了天,心里没由来地觉得压抑。
西南的天气稀奇古怪,这雨也下得莫名其妙,但好在,不影响他上坟。
零星的雨滴打在黄纸上,让范惟见不由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本来他还带了点儿瓜子儿、饮料,想着烧完纸后,跟坟里的骨登唠两句的。
现在却不得不加快进度了。
哗~
打火机撤回,双碑石坟前,堆积的黄纸上蓦地冲起火光,股股青烟伴着纸灰,打着小旋风一点点往天上飘。
范惟见一下子眼睛亮了。
他以前听老人说过,纸灰散飘说明“人”不在,如果打着旋儿,说明是收到了。
范惟见后撤了一步,下意识想要说些【爷爷在上,保佑您孙子顺风顺水发大财】的吉祥话。
但想到老爷子生前就是穷逼,死后估计也富裕不了,提这要求属实是有些为难鬼了,当即贴心改口。
“爷爷,您孙子这辈子没求过您什么。今个儿您稍微显显灵,保佑您孙子这辈子娶个十个八个媳妇就行了!”
“姐姐和清宝必须有,其他的您看着安排,我不挑的,只要肤白貌美有钱就...啊忒忒...这勾八纸灰咋老往我嘴里钻?”
被打断施法的范惟见有些恼火,他呸了两口纸灰,打算换了个背风的方向,继续为难...呸...许愿。
可他双手刚合十,还没开口呢,就有一股热浪猛地袭来,带着烟灰扑在他脸上,烧得发疼。
这风怎么说变就变了?
范惟见不死心,立马换回原来的方位,可那烟火却跟开了一样,无论他站那儿,都能往他眉毛上窜。
淦!死老鬼是故意的!
“小兄弟走不走,快下雨了!”
摩的师傅的声音传来,范惟见脸一下子就黑了,他在坟前作了两下揖,从贡品上撤回了一根鸡腿。
傻逼爷爷,竟然连自己的孙子都欺负!鸡腿没了!
“师傅走吧!”范惟见骑上摩托后座,怨气满满道。
坟林旁的老土屋是他爸的老家,但里面没床没电,还破了顶,已经不能住人了。
今晚他打算在镇上小旅馆将就一下。
“嘿~小兄弟,你咋把贡品给吃上了?”
摩的师傅是他花五十块租来的,本要租两个小时的,但现在遇见下雨,只能让他捡便宜了。
“别提了,我好心给爷爷烧纸钱,他竟然拿烟熏我!这鸡腿不给他了!”
范惟见翻眼吐槽,湿凉的风雨夹着怨气钻进他嘴里,让嗓子变得有些沙哑。
摩的师傅哈哈一笑,猛拧了一下油门,劲风伴着声音灌进了男生的耳蜗。
“哈哈哈,这是老人在跟你打招呼,在保佑你呢!”
范惟见一愣,忍不住想到了一句诗。
故人轻抚今人眉,为尔散去半生灾。
他猛地转头,向那处坟林看去。
排排土坡躺得很安静,一簇簇坟头草高高竖起,显得里面的死人们很有后劲儿。
湿雨熄灭了火光,距离又太远,范惟见无法从坟头草的高度,判断出那个爷爷的坟。
可他还没来得及泄气,便看到了那被风卷起的半张黄纸,顿时眼睛亮了。
他双手握成喇叭,朝黄纸大吼道。
“爷爷再见,下次给您带鸡腿!”
上飘的黄纸又打了一旋儿,仿佛某位故去老人,在借着风给孙子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