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清明踏青(1 / 2)山海命簿首页

清晨,怀风骑着马,从郊外渡河而来;七喜骑着小毛驴,驮着踏青所需的用物。一路上,二人沉默得很……

迎面而来,一个头戴破旧草笠的老人,拉着一架盖着草料的车;操着一口临安地道的官话:

“避一避……”

“清明起尘,黄土埋人!”

七喜拉住她的胳膊,二人停下来,驻足让路:老人始终埋头赶路,忽然,车毂被石子磕绊住,颠簸之下,覆盖的草料竟然露出人的手脚!

再一下,露出一张灰白、双目半睁的脸!

口角淌的血已经干涸。

一具女尸——

半响,惊疑未定,怀风才认出她是谁!

“慢着——”

她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质问道:

“老人家,你车上的人——”

“是死人?”

老人仍垂头,侧身道:

“姑娘说笑了,尸夫不驮死人,难道驮大活人?”

“……”

怀风咽了口唾沫,又问:

“死人……呃这些人,怎么办?”

老人含糊笑道:“城外有一处化人场,再有一处‘潵骨池’,火一烧,灰一扬,了了!”

“哦……”

她胡乱点个头,眼睛瞥向别处,拿手指道:“这个人,怎么死的?”

“嘿……”

老人被逗乐了,声调也高了一些,他道:

“这得问阎王爷,我不管这档事!”

怀风无言以对,眼睁睁地看着,老人转身,朝她来时的路,渡河离去……

三月清明,四野如市。

这一天,学堂内的世家子弟,乘兴游玩;少年们三三两两,拨开柳枝,脚踏青草,谈笑风生,一派春光无限!

前一日,这些人绞尽脑汁,罗列各式新奇的玩意儿……

其中,最叫人兴味盎然的游戏,是纸鸢;少年亲手制作纸鸢,再将它放飞——传言,在纸鸢写上疾厄,放飞时剪断细线,纸鸢会带走它们。

迎天顺气,拉线凝神,随风送病,有病皆去。

“我的天——”

富贵惊到,拿起一只上了骨的纸鸢。

“这是什么?”

“蛤蟆?”

“我看不像……”

怀风一把夺回纸鸢,面上有了些许声色,她不满道:

“什么蛤蟆?!”

“那是什么——”

王瞩反驳,夺来她的纸鸢。在一堆百鸟朝凤、蝴蝶翩跹的衬托下,这个顶着大圆的脑袋,飘着白带的家伙,十分诡异!

它在几人面前,一一展示:

“……”“油伞?”“草包!”

“——?!”

最后,到了苏舜熙手里,他看得最认真,温声道:

“白皮子吗?”

怀风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王瞩插道:“什么白皮子?”

苏舜熙耐心道:

“海蜇啊!喏,大脑袋,还有白胡须……”

富贵来了兴致,喋喋不休道:

“甜酒浸海蜇、葱油海蜇丝……要用葱丝、梅子、白酒、香油,和豆酱清,朝天门的老糟坊最香!海蜇切得又细又长,浸饱了汤汁,放上一二时辰,味道最好……”

说着,他意犹未尽,舔舔嘴皮子。

“可恶,说得我都饿了!”

王瞩“大”字一摊,望天长叹。

怀风摸着肚子,完全想不起膳吃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吃。

明月眨了眨眼,笑道:“改天去吃呗~”

王瞩翻过身,支着脑袋,问道:“上哪吃去?”

“丰乐呀,好看又好吃!”

青草地上,及娣趴着摆弄她的纸鸢——二尾蛱蝶,临摹了画家李师的《晴春蝶戏图》,裁剪而成;蝶翼翩然,别致极了。

“不对——”

明月狡黠一笑。

“别卖关子了!”

“快说——”

“什么呀?”

这下,搞得怀风也好奇了。

明月意有所指,看向明日;明日无奈,伸出手,揉乱他的头发。

“你小子……”

“我哥的厨艺,乃京城一绝!”

说罢,他竖起大拇指。

“真假?!”

“当然是真的!”

“我说嘛!西湖那次,明日烤的鱼特别的香!”

富贵的奉承话,张口便来。

“你个马后炮!”

“愣头青!”

“什么?!”

芳树之下,众人喜笑颜开,开怀之情,令闻者欣然,侧目而视。

不一会儿,这群少年要给纸鸢上色,前呼后唤地,进了一座小亭,名曰‘望风亭’。有的人,不爱凑热闹,便落了单。

怀风乐得自在,东瞧瞧西看看——钜鹿案沿,摆着各种样式的小瓷碟,乘着五颜六色,兑了水的丹青。

十余只相差无几的毛笔,毛毫一律乌漆麻黑,晴底的水瓷缸也是——

呃,一言难尽!

她放下纸鸢,四处张望,思索在何处取水。刚扭头,沈复携着衣摆,一提一放,气度不凡,像是商量好的,如约而至。

“沈复……”

她才开口,蚊子似的——

郝一黑着脸,从身后冒出;手里端着一盆清水,目不斜视,不知为何,身上怨气很重!

沈复和煦,问道:

“做的什么?”

“呃——”

不自觉地,她注意到——“碰”的一下,好似点了穴位,郝一直挺挺的,站在案几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