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少说!这条命在这,有本事来取!”
她咬牙道,眼露阴鸷。
“你是谁的人?”
苏携走下石阶,神色凝重道。
阿奴左右换手,左手呈鹰爪状,顺势要取他的面门;倏忽,怀风斜立点地,挡在二人中间,长剑横过——
阿奴一个闪避,立即近身,与之打斗,拳脚刁钻;此时,刀剑的弊端显露出来,她的兵器慢上一拍,即使截下进攻,对手仍毫发无伤。
“卖身葬父是假的?”
“……”
一不留神,阿奴吃了一掌,连连后退。
“孩子是你杀的?”
“是……”
“为什么?!”
她一面痛心质问,一面乘势而上;二人翻飞上脊,一个要躲一个要追……
很快,消失不见——
待看穿意图,怀风持剑,逼压下地,与之交缠。
不知名的宅邸偏地,二人拉开半丈,白刃划开刀光与剑影,步步紧逼后,而又擦身而过。
“这是我的任务。”
“谁——”
她的声音很轻……
“我不能说。”
她恨极了,迷惑与难过在心中交织;汇成一股愤、恨、怨、怒,诅咒一切!
它要破坏一切——
她攥紧了剑柄,手下不再留情,长剑直入,贯穿她的右胸。
刀刃入骨,穿过经脉,像是刺破了一层屏障。
世人,不过是,这一具血肉之躯。
——习武多年,第一次伤人是这样的?
她怔在原地,方才一剑,阿奴不仅不避,反而迎身向前——
“你……”
怀风皱眉,手中的剑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阿奴一声不吭,面罩被鲜血浸湿,她左手握在刃上,握紧——
猛地,咬牙一拔!
“哼嗯——!!”
阿奴一手捂住伤口,双足趔趔趄趄,似乎一倒地,便再不能起。
恍惚之间,她抓住一丝清醒,咬破口角,忍痛道:
“史家,我是史家派来的。”
“从你们入京以来,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人眼皮子下……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那个孩子,”阿奴摇头道:“留在临安,也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
“为什么……”
阿奴轻轻地笑了,眼里泛起水光,她感慨道:“身不由己?我没得选……我也想做个好人,可我没得选。”
“……”
怀风听着,她的血凉了一些,令人镇定。
“你动手吧!”
阿奴扬起脖颈,毅然道。
良久,怀风无言,垂下剑柄……
直到“嗖——”声,阿奴淌着血,跌跌撞撞离去;地面上,留下一块块沾血的印记。
丞相府
一老仆急促地行走于廊下,侧耳细闻,片刻后,轻声唤道:
“大人大人——”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美妾抚着男人的胸膛起身,拧眉娇嗔。
“老奴该死!主簿大人求见!说是有要紧事!”
“嗯……”
男人缓缓起身,使了个眼色,美妾撤下了。
“大人大——”
这头,主簿等不及通传,贸然闯入;见丞相一面更衣,一面冷眼斜睨他,喜怒不形于色,硬着头皮道:
“大人,官家……官家怕是不行了!”
“太医看过了?”
“瞧了,昨儿张太医开的方子,守夜的太监说:官家半夜发热,高烧不退,神志不清,还说了些胡话……”
主簿欲言又止。
“说什么了?”
“大抵是……先帝遗诏、太子继位,一些成年往事罢了。”
“……”
主簿识相道:
“大人也无需烦心,怎么说——官家还是仰仗您的!”
贾似道冷笑一声,道:“仰仗——?”
“……”
“你帮我做一件事——带荣王进宫。”
主簿大惊失色:
“荣王?这是——”
“入宫侍疾。”
……
大内宫殿,内侍行色匆匆,宫娥服侍在地,太医院聚首一处,低声商议些什么。
“赵竑——你!”
一声疾呼,卧上之人如惊弓之雀,乍然起身,手指前方,面上青白交织!
“圣上!圣上忘了,济王谋逆叛上,在湖州畏罪自裁了……”
曹公公一边哄着人躺下,一边擦拭额面上的汗水。
一旁,内侍悄声道:“干爹,丞相来了……”
“这么快?”
“还有荣王……”
曹公公剔来一眼,他连忙低头——
“人呢……”
“在偏殿——”
“大夫!”
这名内侍才反应过来,忙道:“快到了,儿子派人接着呢!”
“这头你看着,别耽搁事儿……”
“儿子明白!”
……
大雪纷飞,婴孩的啼哭声,响彻了荣王府;卧榻之上,天子被梦魇住——
生与死的较量,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