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我明明来找她。”
“这不是应该问你怎么回事吗?你找人来胡乱画的符做的法。”
两人都沉默了。
悲慈腰疼动不了身,只能继续听着他们焦急尴尬的对话:“好好好,我只是没有许你一统天下的心愿,你不光要拆我道观,现在见我也不拜,还如此嚣张!”
“我不拜无用的神,你既无用,还要那道观做什么?”
“你走着瞧!”
窗外不欢而散,悲慈不免笑出声,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势利的信众,也没见过如此气急败坏的神佛,直到有宫人将她摇醒,在一柱烛光里忧心望她:“悲慈娘子你没事吧?”
她忽从梦境脱身,回到沉甸甸的身子里,才脚踏实地感觉到刚才是梦:“我没事,你快去看看太子殿下有没有事。”
果然宫人回来讲:“殿下此刻不睡,正在自己房里生气。”
“是不是做梦了?”
“你怎知?”
悲慈还是不太敢确定这到底是心意相通,还是自己胡乱杜撰出来的梦。
隔天一大早,她收拾好自己,又捎上一些斋饭准备回妙音庵赶上午斋,忽地宫人到庭院里远远地一声喧:“皇上驾到!”
手里的漆盒都差点落在地上,吓得她瞠目结舌,除了一双灵动的眼睛,完全不敢乱动。
太子行宫里所有能呼吸的活物都沿着回廊涌去前厅跪着,纪彦儒反而带了一队人逆向而来,直接冲到厢房门口一脚踹开,大摇大摆进来绑架她:“你这妖妇跟我出去面圣!”
悲慈拘谨站在一众人的最后,远远看到裘凌锦低着头站在裘胤琛身边,像做了错事的孩子等着挨训。
裘胤谌面色肃杀地在座中深思,即使眉头不皱,也能从他幽深的眼眸里读出不满。
“纪父叫朕过来,是看什么?”
纪彦儒让人轻踹悲慈跪下,得意洋洋禀报:“太子殿下被妖女蛊惑,前几日竟然私自立妃,并且为了她还要拆城外道观,请皇上明查,尽快督促殿下回头。”
“有这事?”
裘凌锦不情不愿应他:“我随口说的。”
纪彦儒急了:“那可是整个行马街夜市都听到的。”
他无可辩驳,看到裘胤谌面色不好,只好补充:“父皇相信我,我并未要拆道观,我知道父皇你敬神,绝对不会去动……”
纪彦儒打断他:“陛下,那道士就在门口哭诉,不如让他进来说两句。”
老道一进来,屋里的氛围更加窒息,众人屏住呼吸听着道士告状:“太子殿下不光要拆我道观,竟然还对祖师不敬不重,蔑视天道!”
他碎碎念里还夹杂着天罚、承负之类的话:“你们裘家子孙夭折不就是承负的结果?”
“大胆!”
裘胤谌一下子惊慌愤怒,拍桌而起,被纪彦儒一句话压回去:“陛下!注意承负!”
他当真忍气坐下,回想起自己儿孙夭折凋零,属实怕了这鬼神之说,只好安抚道士:“你要什么补偿?朕能给的都会给你,重建道观也行,供祀香火也行,总之多多益善。”
道士直言:“陛下要想为裘家好,就废了这位太子,另挑德高望重的子嗣继承皇位,不然这天罚承负将世世代代缠绕你们裘家。”
裘凌锦父子俩皆震惊,纪彦儒这时却沉默了,低下头跪在最后全神贯注听着他们反应。
虽然谁都没说话,但悲慈的心口忽然发慌着急起来。
她瞄向裘凌锦,果见他虽然面色冷冽,但眼中情绪慌张凌乱,或许昨晚在梦中怼了神佛的果真是他。
她想起那乱点鸳鸯谱的老道,又摸到被纪彦儒杖打的老腰,立马凭着不服管教的心站起来:“先别忙着废太子,那道观是我要他拆,侧妃是我要他立,有什么问题我去找那祖师对峙!让他把天罚罚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