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散落在旁的橙子皮,轻轻嗅闻着那清新的气味。她回头看向林牧,昏暗中只能看到他模糊如山峦起伏的脸庞轮廓。刘心雨双手捧脸,回想着先前的一幕。
那些事情,她是准备带进坟墓里的。那不是什么光彩的过往,回忆起来也只有疼痛。
“林牧,那些是我最深的秘密了。在这丧尸末日,我想的是没人知道我的一切,我终于可以清清白白地活着了。谁知道,遇见你这么个家伙。”
刘心雨揉了揉干涉发胀的眼睛,回想起了与林牧的初见。那一天是医院给她打来电话,她姑姑的病情突然恶化了,需要准备一个手术。她实在是没钱,各个贷款平台也都借遍了,每天一打开手机就是各种各样的催债电话。她想着远远见过林牧几面,这个满脸疲惫之色怎么掩也掩不住的男生或许会出手大方一点,于是她敲响了他的房门。
那实在是一次,丝毫不光彩的见面。
“我本来都想好了,谁要是知道了我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就要把谁杀掉的。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你呢……”
刘心雨的手搭上了林牧的脖颈,却又慢慢往下滑,滑到了林牧的胸膛。她感受着他胸口的一次次起伏,感受着那颗年轻的心脏有力的跳动,有些不舍得将手抽回。
如此感受了许久,她重新在林牧手臂上躺下了,手又沿着胸膛缓缓上移。她摸过他额上的绷带,那处伤口是他为了救下自己和张平寇的命而不顾自身安危所造成的。她的手指又顺势往下,轻轻滑过他挺拔的鼻梁,感受着他温热的鼻息,接着再滑过他的嘴唇,滑过他下巴上的胡须,滑过他的喉结。
明明他们相识还不是很久,为何这么快就习惯有他在身旁了?
是叫做吊桥效应吗,在高压力或刺激的环境下,人们容易误将紧张、刺激的情绪误解为附近某人的吸引力?
她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吊桥、拱桥、独木桥,她只是感觉,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跳得好快,咚咚咚的像鼓一样,比时不时传来的雷声还要响。
“林牧,我时常感觉我是一条行走在岸上的鱼,被一切的一切给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现在,不会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白月光,但对我这条鱼来说,好像终于找到一处可以喘息的水塘了。”
到了这一刻,刘心雨终于可以确定,这种感觉,就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她枕着林牧的手臂,闭上了眼睛。今夜,她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好梦了。
……
“我的手,我的手呃呃……!没感觉了……”
清晨,林牧哀嚎着,不断拍打着自己的右臂。刘心雨是睡得香,他的手却是被压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见他在那里哀嚎不断,刘心雨嘟囔道:“瞧你那样,不就是当枕头睡了一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得是轻松,我感觉我这手都要截肢了!这一觉差点给我睡成个四级伤残!”
“哎嘿嘿……”刘心雨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刘心雨在药店里找到一个轮椅,用它推着张平寇,体力消耗会减少很多。
此时是早上六点,湿漉漉的街道上弥漫着一层朦胧的晨雾,三人同时深吸一口气,满足地叹了一声,只觉得鼻腔湿润,五脏六腑都清新了不少。天空是忧郁的灰蓝色,整座城市都被寂静所笼罩。他们一边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一边轻声说着话。
“清晨的空气真好闻啊。其实我经常幻想,要和自己的爱人走在空无一人的雨后街道上,晨雾环绕着我和他,我们就肆无忌惮地拥吻在一起……哎林牧,你有没有过类似的想法?”
“有过哦。我在网上看过,说英国的爱丁堡就是这样一种氛围,那里的天空总是灰灰的,雨仿佛怎样也下不完,湿润的街道上四季都弥漫着雨雾。感觉那是座孤独却浪漫的城市,有机会的话挺想去看看的。”
“嘿嘿,听起来不错。以后有机会的话一起去耍耍?”
“好啊。”
这时刮来一阵微凉的晨风,刘心雨眯起了眼睛,感受着这温柔的抚摸。却听得林牧的声音,他问:“刘心雨,刮风了,你冷吗?”
哦豁?这小子,还挺浪漫嘛?
刘心雨摇摇头:“不冷哦,这风吹起来很舒服。”
“哦,不冷的话,你把你外套脱下来给我穿穿吧。我穿的短袖,感觉有点冷……”
刘心雨大怒,一脚踢在了林牧屁股上:“去你的!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林牧揉着屁股,苦着脸说:“干嘛啊,我真有点冷……”
“滚滚滚!冷死你得了!”
刘心雨气鼓鼓的,她加快了脚步,一下就把林牧甩在身后。林牧在原地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坐在轮椅上的张平寇倒是很有精神,他扭过头看向林牧,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你这小同志真笨,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