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之中,西海最大,比东南北更广阔,连一只纸鸢飞到上空都是不易察觉的事。
哪知微澜清闲,仰头发现有一只慢慢从东边晃来。
她赶忙拍拍明阳的肩,示意对方抬头看。
“还有人在西海放纸鸢么?”明阳霎时激动起来,“果然有人同本公主一样见识!”
微澜诧异明阳激动什么?却也想知道那人是谁,催促小内侍驶快点。
渐渐靠岸,尽管模糊,好在能看清人形。
岸边玩的是个孩童,西海上空漂荡纸鸢便是他放的。后面围绕诸多侍从,约莫十数人。
微澜不解:玩怎么带这么多人?
岸上人注意到她们,多数跑来挡在孩童身前,有人去了更后面的位置,想来应该望云亭也坐有一位主子。
果不其然,小舟越发靠岸,后方望云亭内钻出道人影,火急火燎奔向孩童将他圈入怀中。
不知道她到底尴不尴尬,直挺挺杵立岸边,警惕地看着二人登岸,明阳看清后疑问:“裴贵妃?”
……
“如此说来,那事裴贵妃算是躲过去了?”刘宝林坐在正殿下首,不甘质问。
被问到的正是高坐咸池殿主位的德妃娘娘。
祁德妃枕着祥云仙鹤帛枕,如画细眉下的眼睛柔中带刚,气质优雅。紫色宫装上的里丝绣线熠熠生辉,金丝绣成两只蹙金孔雀,一瞧便知是上等织物,尽显皇妃之玉叶金柯。
“我知你心中不满,毕竟她也算不上对你无理无据强行责罚,顶多她的侍女推搡你两下,让你就范。何况你当日的言论实在激进失体,裴贵妃不罚你才怪。纵使裴贵妃真因此事害你腹中龙胎小产,皇上皇后都不会多么迁怒重责她,以为你疯了去招惹她。皇上本不喜欢你腹中胎儿,怎会因此将贵妃贬黜?世族女贬妃乃大事,前朝定会哗声一片。”
得了答案的刘宝林无可奈何,仍不解气:“臣妾到底怀的是龙胎,又不似乡野人家怀孩子那般简单。裴贵妃专横,目中无人,她裴氏一族没落竟还不知收敛。”
祁德妃黛眉瞬蹙,眼色闪过一丝狠厉,手拍桌案喝斥:“荒唐!”
“裴贵妃位列四妃,行宫规处罚一个言行疯迷的低位妃子,尽管手段是硬了些,但基于宫规,未超出范围。你怀有身孕不好好安胎跑出去瞎发疯,反倒令人起疑!裴家是没落了,余留的旧部可还存留,将门威望尚在,她什么身份你不知轻重?”
裴贵妃算位人物:裴氏家族嫡系长女,皇帝东宫时的侧妃,四妃之首。育有三皇子穆霖桓,皇帝实际意义上的长子。可惜此子传闻:先天不足,心智不全。
换言之:傻子。
这词多少有点极端。因为传闻过于戏剧化,至于为什么戏剧化——
裴氏乃开国勋贵之一氏族,先祖为太祖皇帝斩将搴旗,戎马一生。后代皆走武将路子,真正的武将世家。
俗话说:大贵不过二朝,大富不过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