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向导颤声道。
湖面水波荡漾,波光粼粼。一圈又一圈的水波越旋越快,越旋越急,在湖面的正中心生成了一个旋涡,那旋涡初似碗口,后大如缸口。卷起的波浪激荡岸边的火山石,哗哗作响。
向导跪伏在地,浑身战栗,对着湖面不住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契丹十八骑骇然不敢言。
铁镜公主气色沉静,朗声道:“取我的宝雕弓来!”
金瓶递上宝弓和狼牙箭。铁镜公主弯弓搭箭,将弓拉似满月,嗖地一箭,如闪电惊龙,直击向那旋涡之中。只听得泼剌一声大响,水面激起丈余的水柱。
水柱落下,水波慢慢散去,湖面恢复平静如初。
向导拜伏在地,道:“公主果真是天上玄女下凡。”
众人欣赏了一会儿潭影月色,只觉寒气逼人,不能久驻,只得裹紧衣服回到营地。
次日,天气依旧晴好。一行人迤逦而行,下山而来。一路景色秀美,众人的心情大好,他们唱起了《契丹风土歌》,这是契丹人的歌,唱得淋漓大气,震动林樾。
辽人喜欢唱歌,抛却生老病死,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让自己快乐起来,让自己的快乐与自然融在一起。
从草坡走到森林,已下到半山之中,但见杂草生树,古木林立,阴翳蔽日,令人身生寒意。歌声骤停,马匹战栗不能行。
咚、咚、咚,只听得地动山摇,森林颤抖,群鸟乱飞,众兽避走。
四郎很是好奇,正在东张西望时,铁镜公主轻声对四郎道:“驸马不要动!”声音里充满了担心。
从森林之中走出来一个巨大的怪物来。只见那怪物身长二丈,腰阔十围,腿粗如柱,浑身棕黑,头大如斗,眼似铜铃,走起来树倒草伏,地动山摇。
四郎定睛一看,不禁笑了。原来是头熊。四郎跳下马来,摘下大枪。铁镜公主又轻声道:“驸马不要轻举妄动!”
一片寂静,除了那头熊的脚步声,空气里流动着恐惧。
四郎没有听公主的,不过一头熊么?四郎挺起大枪迎向那头巨熊。巨熊耷拉着眼睛看了四郎一眼,它站立了起来,像极了说书人讲的巨鬼,咚、咚、咚,这头庞然大物一步一步向四郎走来。
不管如何,它总是头熊吧。四郎挺枪对着那熊一指,喝道:“畜生,不要过来!”
那熊一挥掌,带着劲风,把他的大枪打飞了。四郎忙拔出大铁剑,举剑就砍,那熊又一挥掌,把他的剑也打飞了。四郎还是太大意了,不该砍,应该刺的。
四郎手无寸铁,往后退了几步,急忙摆了个恶虎扑食的架势。巨熊向他走来,四郎想着应该怎么打,想打它的头,又够不着,想打它的肚子,那肚子像一面巨鼓,他这拳头打上去大概没有什么用。正犹豫间,一支箭飞来,射中巨熊的肩颈处,箭略歪了些,没有射中要害。
巨熊嘶吼一声,向四郎扑来。雄奴跑了过来,对着那熊就是一刀,那熊左掌一挥,将雄奴连人带刀挥到一丈开外;胡腾儿跳将过来,举刀对巨熊就剁,结果巨熊右掌一挥,把胡腾儿也挥在一边。
四郎已经拾起了他的大枪。巨熊咆哮如雷,高大的身躯向四郎压来。它只是一头熊。四郎不会再给它机会了,他持枪对准它的大肚皮猛地一刺,一枪扎个正着,在钢铁面前,躯体是柔软的。
巨熊嚎叫一声,双掌乱挥。四郎双膀较力,用大枪顶住巨熊的身体。巨熊的身体不能前行,因为它每前进一点,四郎的大枪就深入它的身体一点。相持了一会儿,巨熊的双掌垂了下来,眼睛里露出痛苦和绝望。
一股莫名的哀怜涌上四郎的心头。铁镜公主是对的,他们和熊只是偶然相遇,本来可以各走各的路。他不该挑衅它的,结果变成了性命相搏。
四郎缓缓地抽出枪,一股鲜血喷出,巨熊低闷地吼了一声,然后像一座小山一样仆到在四郎的脚前。杂草尘土乱飞。这个深林之神,失去了它的生命的活力,从此,它再也不能在这片森林里逍遥纵横。
四郎喘着粗气,浑身汗湿。众人围了过来。向导看看那熊,又看看四郎,说道:“驸马真是神人也!猎人中传着一句老话:一熊二猪三老虎。在森林里行走,遇到熊,最好的办法是静立不动,屏住呼吸,让熊过去,一般情况下,你不惹熊,熊不惹你。”
铁镜公主责备四郎道:“常言道,打虎不搏熊,你这是莽撞冒险!”
四郎笑了笑,心想,你可射蛟,我为何搏不得熊?
铁镜公主道:“刚才甚是为你担忧。你堵在前面,卫士想射那熊,又怕伤着你,我从你的头顶上射了一箭,结果射偏了。你竟然想赤手空拳和熊对打,你不要命了!我给你的短刀呢?”
四郎一看腰间,那柄短刀正别在腰带里,刚才和巨熊对阵时,他忘了这柄短刀。
四郎有些惭愧地对公主道:“以后我不会忘掉这柄刀,这柄刀是我的保护神。”
熊奴和胡腾儿已经爬了起来,他们受了些伤,好在没有伤及筋骨。熊奴和胡腾儿两人想抬那熊,结果没有抬起来,上来了四个侍卫,将那熊抬起,驮在一匹健马上。一行人继续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