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烀猪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守一宿,大年初一满街走。
又是一年春节,去年家里被盗让妈妈心堵了一年。生活像塞翁失马,半年前,她升了车间主任,工资也涨了点。这消息像一针强心剂,让这个家感到振奋,灰暗一年的任明亮又明亮起来。
他有一个手艺,很秀气的手艺,作为大老爷们儿,平常不会表现。今天高兴,他拿出剪子,找出几张画纸剪窗花。儿子和闺女坐在一旁,一边看,一边提要求,大鬼说:“爸,给我剪个猛虎下山。”任倩说:“爸,我要鱼和小兔子。”何芳芬在一旁说道:“快过年了,你先剪点正经的,剪几个福字。”
“好,好。”任明亮嘴里答应着,用铅笔在画纸上勾勒。
剪窗花是跟母亲学的,母亲是满族人,从小喜欢汉文化,解放前,毕业于哈尔滨当时仅有的女子中学。毕业后,她当了老师,在太平的一所学校教数学、语文和美术,她尤以国画见长,当时还曾得过奖。
任明亮在家里最小,父母宠爱,却是长大后最不争气的一个。真正接过母亲艺术衣钵的是大哥,大哥的书法和国画已经登堂入室,而他就会点儿剪纸这种小玩意。现在,他整天的不修边幅,不拘小节,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有这个内秀。可他记得母亲曾说过:别小看剪窗花,这是东北的根儿。
明天就是小年了。去年没新衣服,今年,何芬芳带俩孩子去大合社买了新衣,还买了蜡烛、挂钱、年画和柿子饼。在卖鞭炮的摊子前,她大方道:“儿子,可以选两样。”大鬼选了天女散花和穿天猴,任倩凑热闹选了一支滴滴星。
买对联的时候,大鬼特意选了一张空白红纸,他说:“今年的横批自己写。”何芬芳笑了笑,夸儿子有出息,尽管有点儿虎,想法难能可贵。大鬼的字虽然还上不了台面,但在同龄孩子中已经很突出了。
小年,何芬芳开始忙着拆洗家里被服衣物,任倩跟着瞎忙活,大鬼负责到门斗上晾晒。一会儿,被单就冻的硬邦邦的,他又看到了春波在房顶上瞭望,问嘎哈呢,他说:“从这里能看到太平桥,还看到一个大气球飞向了远处。”
大鬼跳脚也没看到气球,他看春波手里拿一个还没吹起来的红色气球,春波把气球扔给他,说家里还有好多呢,过年的时候都吹起来,在门口做一个彩虹门。大鬼遐想了一下彩虹门,可门是方的,气球是圆的,这会是什么样的门呢?
下午,何芬芳张罗包冻饺子。从缸里捞出酸菜剁成丝,放在菜板上后,让爷俩剁细了。任明亮示范了几下交给儿子,大鬼拿着菜刀在那里一刀一刀,一会儿胳膊就酸了。任明亮见儿子停下来,说道:“要想吃好的,就得付出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