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蒙蒙细雨,此刻正值八月中旬,秋风寒凉。
韩翎抱着苏易安一路御马奔至府中,府医已经在主屋侯着。
将她小心翼翼放在榻上,动作轻柔,生怕不小心扯到她的伤口。
“快给她看看伤的怎么样。”
府医轻轻将伤口暴露出来,查看之后告诉韩翎:“大人不必过虑,夫人的身体构造于常人不同,她的心脏居然生在右侧。着实是罕见呐!”
韩翎有些不可置信,苏易安她竟是镜像之人?
“夫人左侧心口处有被匕首伤过的痕迹,伤口约深一寸,我已经止住了血,也上了药,缝合就不必了,安心调养个几日便能活蹦乱跳了。”
听到她没事,韩翎才放下心来。
而后对府医叮嘱道:“夫人身体之异状不可言于第三人,若你说出去被我知晓,后果你应当知道!”
府医连忙应声道:“是是是,在下只是查看伤情,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妥。”
听他这么说,韩翎才舒展了紧蹙的眉头:“如此甚好!”
昏迷了整整两个时辰,她总算是醒了。
不知是不是被惊吓到的缘故,梦里总觉的有人要杀她,吓的她猛然惊醒了。
“啊……!”
睁开眼,看见季芳吟坐在旁边,手里还拿着要给她擦拭汗水用的锦帕,看见她醒了,急忙问她:“感觉如何了?你可吓死我了!”
左右不见韩翎,便问道:“韩翎呢?”
季芳吟有些懊恼,忍不住斥责道:“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你关心关心自己吧,这次大难不死,以后记着做事千万不要如此莽撞了。若不是韩翎去的及时,恐怕这韩府此刻就在操办你的葬礼了!”
虽然气愤至极,季芳吟的语气却是没有一丝责怪,可见是真的担心她。
话虽难听,但道理确实如此,若非她今日冲动,贸然去见了兰樱,发现了她的秘密,也不至于如此。
“我知道啦好姐姐!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最好是这样。”
苏易安伸出手指发誓,俏皮可爱的模样惹得季芳吟这个大家闺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快收起你那副做派吧,我可不吃这一套,要装乖乖女去你夫君面前装,那才有用呢!”
这话让苏易安小脸一红不知如何反驳。
“这个,是你夫君千叮万嘱让我给你熬的阿胶红枣粥,吃了有益于身体恢复。”
季芳吟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喂了她一口。
“好喝!嘿嘿!”
真真是服了她,季芳吟简直对她又爱又恨,她的这性子当真是在这乐阳城里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还笑!喝你的粥吧!”
季芳吟故作生气道,还往她嘴里怼了一大口粥,憋的她嘴巴鼓鼓的。
季芳吟看着她的囧样不禁又笑了起来。
喝完了粥,苏易安又忧心忡忡地问季芳吟:“他是不是去审兰樱了?”
季芳吟点点头,“他走的时候身上那个气势可吓人了,像是要去吃人一样,不错啊二娘,这么快就俘获韩阎王的芳心了。你可不知道他为了给你报仇让他的属下好生将兰樱折磨了一番。”
给她报仇?
话说他是怎么找到她的?还去的那么及时。
“二娘,你不是告诉我说等过段时间以后你们二人就要和离吗?那是不是到时候你就要去找你的那位少年郎哥哥了呀?”
苏易安的思路被季芳吟打断。
“呼~芳吟姐姐,其实我心里的那个少年郎我已经找到了。”
苏易安长出了一口气,准备告诉她实情。
殊不知隔墙有耳,接下来的话被韩翎尽收于耳中。
“我七岁时在鄞州遇见了一个大我十岁的大哥哥,他的父亲与家父是同乡,往来甚多。后来他们家里出了事,他被关进了候质所。”
“他说他没有亲人了,看他落难,我于心不忍。便每日给他送去吃食和衣服。”
“他告诉我他的父亲是被冤枉的,他总有一天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也相信韩伯父是冤枉的,但那并没有什么用”
“那时我的脸被火炉烫伤,脸上烧伤严重,后来即便好了也留下了一大片疤痕。我不敢与他相认,便日日蒙着面见他,并告诉他我叫苏言。”
“后来我想着让父亲想法子救他出来,可是父亲突然升迁要来乐阳城任职,我都还未来得及与他告别就举家搬迁至此。”
“之后我让父亲派人打探他的下落,那里的看守却只说他已经被人接走了。”
苏易安将她和韩翎相识之事一一告诉了季芳吟,她愣了愣神又激动地对苏易安说道:“那你现在岂不是正如所愿!”
季芳吟看她却一脸忧愁的样子,又小声问道:“那你为何还这副模样啊?”
她该怎么说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呢?
“没事,你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伯父会生气的,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看她心绪不佳,季芳吟也不再多言,帮她掖好被子,“那你休息吧,我明日再过来看你。”
苏易安“嗯”了一声。
门外的韩翎听到季芳吟的脚步声赶忙躲在了墙角,待她远去,才悄悄进了屋子。
许是方才被噩梦惊醒,这会儿苏易安有困意来袭,便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韩翎悄声坐在床边,拿起腰间的那块玉佩放在掌心摩挲,一滴清泪从鼻尖落下滴到了玉佩上。
居然是你!
幸好是你!
原来我心里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你!
你为何不与我相认?
是看我变成如今这人人畏惧的模样,所以对我寒心了吗?
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韩翎此刻心绪繁杂。
老天爷,你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