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坠落(五)(1 / 2)梧桐医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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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张远志断腿这天,祁卿卿的命运与他一起急转直下。

那天,她午睡未醒就被母亲一个耳光打蒙了。

她捂住火辣辣的脸,还没看清母亲杀气腾腾的神情,第二个、第三个耳光就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声音清脆响亮。

她尖叫着躲闪,被母亲一把抓住头发,更重的耳光落在她的脸上,打得她头嗡嗡作响。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愤怒到了极致,母亲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扭曲:“知不知道廉耻?你知不知道廉耻!谁教你那么放荡?谁给了你那么大胆子?”她一把扯过被子狠狠地蒙在祁卿卿脸上:“我闷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那一刻母亲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要闷死她,她挣扎尖叫,却挣不动被子分毫。

最后,母亲忽然撤去力气,恶狠狠地说:“这个月你敢踏出房门一步,我就打折你的腿!”接着摔门而去。

祁卿卿翻开被子,脸火辣辣地疼,鼻子里有血滴滴答答地流出来,染了一被单。

她抱着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门口的小丫头却像没听到一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进去。

她一遍又一遍的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母亲凭什么这样对她?

她被软禁两三天之后,才知道张远志被打断腿扔出门去了。

本该安享晚年的李老头也被无妄牵连赶出了祁家。

找张远志聊天,这件在祁卿卿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引起了一连串她始料未及无力承担的后果。

流言蜚语将事实扭曲得面目全非后迅速流传。

母亲是下了狠心,连出恭都不允许她走出房门。

脸上的痛楚与心中的羞愤恐慌无时不刻折磨着她。她甚至想,如果她就这样死在房间里,母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而她又该怎么死呢,上吊?撞墙?割腕?绝食?

被关在房间里,日出与日落都没有任何意义。

祁卿卿浑浑噩噩过了不知多久,几天,又好像好几年,终于有人将她带出去,曲廊回折,祁卿卿越走心越是跌落谷底,这条路,通向父亲的书房。

父亲,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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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进门就看见父亲以及母亲如同雕塑一般冷峻凝固的脸。

他们谁都不说话,祁卿卿在这沉默中觉得自己越来越卑微。

最先动是父亲,他一步一步逼近祁卿卿,眼睛不含一丝感情地盯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败的商品。

距离越来越短,几乎要与祁卿卿面贴面,而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祁卿卿不堪这种压迫下意识地低头后退时,父亲猛然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度不是母亲能比的,祁卿卿猝不及防直接就摔倒在地,嘴里立刻涌上一股血腥气。她看着父亲,心中又恨又怕,眼泪迅速模糊了视线:“我做错了什么?”

父亲瞬间撕去儒雅的面具,暴跳如雷:“你让整个祁氏都成了个笑柄!世人本就轻看商贾,你闹出这种丑事,更是说明祁氏管家不严家风不正!”

他来回踱着步子,想借此消散一些暴躁的情绪,然而没什么用:“你如果偷个官宦子弟,那也是你的本事!你看你找的是个什么东西?”

不能忍受父亲用如此难堪的话说自己,祁卿卿强撑起勇气大声反驳他:“我不是偷情!我光明正大,清清白白!”

但话喊到一半气势就弱了下去,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往下掉:“我只是,只是找他说说话……”

“满园子除了他都是死人吗?你非要找他说话。清白?我宁愿你偷偷摸摸什么都干了别人不知道,也比你正大光明地犯贱传得人尽皆知强!”父亲拍着自己的脸:“这张脸,你不要,我要!祁家要!你个下贱东西!”

祁卿卿从没想过,这辈子最肆意侮辱践踏她的,是她的血亲。

她浑身颤抖,而母亲端坐一旁无动于衷。

父亲好像忍受到了极限,一眼也不愿意多看她,背过身去:“回去收拾东西,下午我派人送你去净尘庵。”

这显然大大出乎母亲的意料,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祈父:“老爷,这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这事您怎么没和妾身商量过?”

“没什么可商量的,她敢做出这样的事,还不是你惯的!”

“可卿卿只是小错没有大过,她和那个书生的的确确是清白的。”母亲皱着眉头,温声细语地哀求着,全然没有对祁卿卿的凶悍:“而且,妾身也已经将他打发了。对卿卿小惩大诫,让她知道错,以后就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