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偷。”小叶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却紧抿着唇，竭力忍耐着，身体微微颤抖，眼眶憋得发红。

叶母越想越气，“李主任都和我说了，你自己都承认了，还撒谎！你不嫌丢人，家里也丢不起这个人！”

“我是撒谎了。

我没有偷，但我承认了。

如果我不承认，她就不放我回家。

她还说，要让我停学。

我怕她会打我，更怕上不了学。”叶子的眼眶越来越红，眼泪疯狂打转，似乎随时都要满溢出来。她却始终抬着头，仿佛憋住了眼泪，就能挽回丢失的所有尊严。

胡圣凡看着孩子认真的脸，登时有些心软，“起来吧，饭给你热着了，在厨房，吃完再说。妈妈明天陪你去学校。”

第二天的事，小叶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真正偷窃的人一直没有找到——那10块钱到底去了哪里，可能只有那一两个人知道了。

不久后，来了一位新班主任——那位瘦瘦小小却又充满能量的女老师，是小叶整个小学里最温暖的回忆。

小叶不再沉默寡言，学习成绩也越发好了起来。当年的小风波渐渐被众人淡忘，再无人提起，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印在小叶的心口。

叶子最后一次见到李丽时，她已经不再从事任何教职。

流言四起。

“你们听说了吗？李丽孩子爹都已经有两个娃了！是别人的老公！

她发了很多条短信，啧啧啧，可露骨了，我都不好意思说！

她一直催那男的离婚，结果被原配举报了！

真是活该，为人师表，还撬人墙角！”

有人赶紧纠正，“不是啊，她结婚了！

还是用这肚子逼的婚！

她脾气那么差，谁受得了啊！婚前肯定不敢这样！

她老公宁愿一年四季出差，也不想回家对着她！还找了律师和她协商离婚。

结果她不肯！

她还疯狂在找他的把柄，想多分一些钱！

愣是没找到！

拖了这么久，拖得拿了一大笔钱，才肯签字。”

还有人嗤之以鼻，“你们说的都不对！

这学校哪会因为这事让她走啊，她平时没少给上面塞好处！

她刚来这教一年级，就到处要红包，还承诺给学生什么特殊优待！

又是安排座位，又是三好学生啊优秀学生干部，讲得天花乱坠，满天飞！

她这不怀孕几个月了，马上要休假，要换老师了，后面怎么兑现？这不是被举报了！”

更有人神神秘秘，“你们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不信就串起来看看？

结婚前装装样子，用肚子骗人结婚。

结婚是怀了别人的孩子，被老公发现，闹离婚。

她担心没饭票，就到处要红包，结果被举报了！

你们知不知道，她的孩子是哪个校领导的！我告诉你们，可别和其他人说！”

当时的李丽，肚子已经大到再也遮掩不住。

她扶着腰，看着迎面走来的叶子，表情有一丝僵硬，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都没说，擦肩而过。

流言的制造者，终被流言所吞没。

有些老师，诲人不倦是做不到的，毁人不倦反而更符合。

叶子突然想起爸爸说过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