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无能，给司主丢人了。”

冷毅的长脸中年男人微微低着头，然后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请罪。

“你以前是五城司的人？”

凌青山淡淡地问话，但是目光却转向了右侧的柳中河，这是向柳中河确认的样子。

“禀告司主，卑职耿礼前，原属五城司东镇小旗，因饮酒误事卸职，后来就进了这八坊的坊所当了个坊长。”

“确实如此，耿坊长以前就是我东镇的小旗，已经查证过了。”

这是柳中河在确认其人身份。

“行了，我不是来给你们拉家常的，五城司那么一大家子人，我还能个个都管得过来吗？”

软躺着的凌青山突然睁开了眼。

“但是！既然你耿礼前做了这八坊的坊长，那就是领了命的，你就是这么完成自己的任务的？”

“卑职无能，请司主责罚！”

“责罚？真出了事儿就不是责罚，眼皮子底下的一个养孤院，被人在自家墙上写了字，还是得到上命通知才知道的。耿礼前，你很有能力啊！”

“卑职该死！”

说着，耿礼前双膝跪地叩头，那“砰！”的一声响在众人耳中。

“那门口街道上的字谁抹了？不会有人认为我五城司查不出来吧！”

柳中河冷冷地看着坊所内的所有人。

“问你话呢！”

凌青山又闭上了眼睛，无趣地叩了叩桌面。

“柳校尉容禀，此事是卑职安排的。那人写的十四字书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卑职原打算抹了字迹悄悄上报，谁知他居然绕到坊所背墙上写字，这才被洛水上的旅人发现此事。”

“查到是谁写的字吗？”

柳中河觉得，相对于坊所的事情，司主凌青山更想知道是谁在大逆不道地乱涂乱画了，所以才有次一问。

“属下无能，尚未查出结果。”

随着耿礼前的回答，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行了，现在事情出来了，你这个坊长暂时就别乱跑了，五城司会安排人接管，你和你家里说清楚，这段时间人就在坊所别离开了。”

凌青山说完话，就径直起身出了坊所，伴着一声声“恭送司主”，柳中河也跟着走了出去，与之相对的是，一批五城司的人员进驻八坊坊所，全面接管了这里的一切。

“中河！”

“属下在！”

“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司里等你消息，尽快！”

柳中河明白司主凌青山这个“尽快”的意思，快是因为有人着急，尤其是这个着急的人还是全天下权利最大的那一个。

“恭送司主。”

“行了，净拍马屁不干正事儿，那个耿礼前也是一样，一个小小的八坊坊所就弄不明白，还给我整这么一出，净捣乱。”

“中泉！”

“哥！”

“仔细查一查昨晚失火的事情，另外弄清楚坊所背墙上的字是用什么写的，怎么看也不像墨水。”

“这个失火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哥你先和我来！”

片刻之后，柳中河和柳中泉两兄弟来到了八坊养孤院内，两人看着这住宿生活区西北角的火灾现场，以及西侧厨房后的巷道。

“纵火的人是从巷道过来的？”

柳中河看着手中这个烧的黑乎乎的瓷碗，以及巷道内被石灰粉末标记的区域。

“哥，人从巷道过来不稀奇，稀奇的是来的这个人。”

说着，柳中泉递了一块墨水做了标记了的木板给柳中河。

“脚印这么小？难道是缩骨秘术，还是什么奇诡的唤物？”

“哈哈，哥！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咱们的人在里面发现了一些痕迹，司里的确定动手的应该是个普通人，而且鞋子都没穿。”

脚印这么小还是普通人，柳中河意识到了什么。

“是个孩子？”

看着柳中河瞪大的双眼，柳中泉哈哈大笑，其实他一开始也不相信，不过现场查到的痕迹已经确认了，就是一个孩子。

五城司司主房。

看着摆在面前的证物，一个烧的黑乎乎的脏碗，一个标记脚印的印模，那小小的脚印似是无声的嘲讽。

“呵！”

看着司主凌青山肆无忌惮地笑着，直到开怀大笑，这笑声甚至传遍了周围的好些区域，一时让司内众人疑惑。

“这是司主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好些年没听到这么开心的笑声了。”

这是司内众人议论的声音。

“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是一个孩子，在五个不六个看守的眼皮子底下，穿过几个巷道，然后通过家犬看护的门洞，最后实施了放火？”

凌青山自言自语着，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同时又觉得耿礼前更无能了。

“属下怀疑还不止于此，街道上和坊所背墙的字应该也是出自这个孩子之手。”

“行了，找到这个孩子，我想见见他。”

凌青山打断了柳中河，同时转头看向另一次桌子上摆放的一些账本。

“账目怎么样？”

“账目不对。”

“少了？”

“多了，又少了，而且是两套。”

凌青山和柳中河看着桌子上的账本，好像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儿。

“区别在哪里？”

“人数不对。”

另一边，黑暗深处的地室内。

“人呢？我问你人呢？”

“不是应该有十五个吗？还有人呢？我给你们的钱就是这么花的？”

黑暗中的高大身影吼叫着，他猛地把手中名贵的杯盏砸在跪地者的头上，碎裂的杯盏率先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名贵的茶叶稀疏散布在那人脸上，顺着水流方向落下了一些。

凌青山疑惑道：“做贼还吃空饷？”

黑影人疑惑道：“做贼还吃空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