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在我上高三那年身体上长了一个肿瘤。
起初检查是良性的,没什么大碍。
半年后,老妈突然觉得肚子疼痛难忍,去医院一查说是肿瘤扩撒了。
这可吓坏了老妈,又是吃药又是住院,折腾了一个月后,老妈的病终于康复如初。
出院前,主治医生告诫老妈和我家人说这种病不能生气,平时注意休息和营养,适当锻炼。
老妈出院休养后,农活就没人干了。
我家地不多五亩地,收麦、种麦,种花生、收玉米等农活几乎都是老妈和亲戚帮衬着干的,而他常年在外包工地,一年到头难得见他一面。
老妈不舍得花钱请人给我家帮忙收庄稼,她总是一人忙得不可开交,大姐二姐实在看不下去,经常过来帮忙,好在大姐夫、二姐夫也是实在人,帮我家很多忙。
大姐时常跟老妈说,地里忙不过来,你就请人帮忙嘛,家里又不缺那点钱。
老妈总是说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老三上大学不得用钱啊。
老妈不舍得花钱,临走前辛苦一辈子了也没想多大福。
其实,前几年老妈的身体很棒的,饭量大,有力气,我印象中从我上高中后老妈的身体就不如前了。
我上高一那年寒假,他从北城打工回来过年。
他虽说小学没毕业,头脑还算灵活,在我上初一的时候就跟村里人去北城打工了,一年后当上了工地的小领班,也就是包工头。
他将挣来的钱全部交给老妈,自己仅留下一些日常用的钱。
他不抽烟,对老妈和两个姐姐也很好,唯独对我很严厉。
我也知道他对我期望很大。
他跟我说过他父辈,父父辈,都是农民种地的,没什么出息,所以到了他这一代他不希望他的子女再走上辈的老路,因此对子女的学习很上心。
我两位姐姐学习方面没有天赋,大姐初一没毕业就去浙江打工了,二姐也只读到初二,辍学后她去了广州打工,所以父母的期望全在我身上。
而我从小就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根本坐不住,就像有多动症一样。
我六岁上半年级。
记得六岁的我,有一次语文考了85分,数学考了35分,他知道后气的用皮带抽我,还让我跪在砖头上。
小小年纪的我对他当时的惩罚记忆犹新,其实到现在我并不怨恨他那时那样对我,我心里很明白他所想,他只不过希望我好好学习别再调皮捣蛋而已。
我之所以痛恨他至今迟迟不肯不原谅他,是因为他自身的行为,以及给老妈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
我高二放暑假那时,他突然从北城回来,家人都很吃惊。
老妈说他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他说这不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他将挣来的几万块钱悉数给老妈保管,还给我买了一支漂亮的钢笔,他知道我平时喜欢写字。
这只钢笔如今我还保留在身边,只是破旧不堪了,虽然我恨他,但我还是不忍心扔掉它。每当拿起那支钢笔时,我总感觉能回到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里,一家人和和气气……
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往日种种的美好已成过往云烟,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无尽的伤感和后悔。
他这次回来后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四十岁的他,眼窝深陷,面容苍老,头发白了三分之一,而且脑门有日渐秃顶之势。
老妈问他:‘是不是在外太辛苦了,可别累坏了身体!’
他说:‘不算累,就是有些操心。’
听他说自己带领十来号人每天的工作任务,吃住都得他安排,反正一切大小事都得他做主。
老妈看他苍老的模样心疼地说:‘如果实在累了就别干了,在家也能找到活干的。’
他说:‘看看吧,这次回来北城那边就不去了,可能要去钟州。’
老妈说:‘去钟州也行,最起码离家近,回来方便。’
这次他突然回来我发现他竟然抽烟了,其实这也没什么,还有他每天晚上都在家自己小酌几杯,变得沉默寡言,一家人吃饭气氛很尴尬。
几天后一个傍晚,一大帮人来我家,五个男的,其中四个约摸跟他一样年龄,两个女的,其中一位年纪三十出头,穿着暴露妖娆,口红抹得吓人,一说话张开血红大嘴,像是喝过人血似的。
我从另外一位约摸四十岁女人身边经过时,一股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心想这都什么人啊,来我家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