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辞从床榻上醒来,手掌撑起身子起来。手上触碰到床榻上的柔软替他找回了几分真实,不再是醉意笼罩中浑身上下飘飘然的。
他头有些昏沉,商行辞揉了揉太阳穴,便开始四处寻找凌熙时的身影。
姐姐呢?
下床后,他推开窗。此刻山间没有风,天气不算晚,估计才在日跌时。
窗外景致美好,但跟老桃树上比相差了不少。明显的一点,离清水城近了。
商行辞一面出了房间门,一面接着寻到凌熙时。
他回忆起酣醉朦胧下彼此靠近的呼吸声。离得如此近,以至于他清楚又迷茫地感受着凌熙时耳边垂下的发丝,拂弄在他面颊上。
凌熙时抱着商行辞迈过竹梯、竹廊。他醉得睁不开眼,听着从耳边跃动着的心跳声,微不可察被自身心跳被掩盖。
他很安心。
商行辞切喜着:醉酒真好,他下次要多喝。但不能喝太多,不然就彻底地醉过去了。
桌上摆放着青瓷杯,杯中盛着液体。青瓷杯下压着张纸片,商行辞一眼便认出这是凌熙时的字迹。
——蜂蜜水,醒来头痛喝。
看完纸上留的话后,商行辞喉结滚动,将青瓷杯内的蜂蜜水饮了个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商行辞喝完后的确轻松好受了许多,头脑内的昏沉感烟消云散。
凌熙时时常喝酒,她不会头疼吗?
商行辞行至竹廊,瞧见一抹身影正执着剑在院中操练,他快步下楼。
凌熙时足尖点地,时而跃起,时而渡步,仿佛她脚下落的不是地面而是一汪湖水。
操练了两个时辰的剑,肌肤上浮出层薄汗,打湿她鬓角的发。微微喘息着,气息十乘十的平稳。
剑尖轻挑出锋芒,满身的灵逸潇洒随剑肆意横行。
商行辞看得怔在原地,少年人挥剑收剑中的自信尽是风采。
她的惜霜剑,如同羁绊在她身侧飘然流动的风,来去自如,万分自在。
商行辞看出了神,凌熙时收剑停下,问他:“醒了,要过来试试吗?”
商行辞道:“惜霜剑,你不是从不让旁人触碰的吗?”
凌熙时道:“但你不是旁人,可以用它。”
商行辞迟疑一会儿,便上前试着握住惜霜剑。他后背贴近凌熙时胸脯,后背绑直,不由得处处小心翼翼起来,连呼吸声都刻意控制着。
凌熙时与商行辞共握一处,纠正他执剑的姿势:“正巧方才你见我练了会儿,我便教你那套剑法。”
商行辞止不住观察凌熙时神态。
凌熙时出言提醒:“凝神静气,不要看我,看剑。”
教授剑法途中凌熙时观测着商行辞:小九怎么这么紧张?
“放轻松些,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凌熙时说道:“便是错了也没关系,我不会罚你的。”
教授完剑法后已是日入时。
凌熙时体力充沛,并不觉得累。但出了层薄汗,肌肤贴着衣料黏腻着,令她不适,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洗浴。
她对商行辞道:“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洗浴完后找我。我今晚先教你引灵,等你学会后,我再教你些别的法术。”
说话完,凌熙时收起惜霜剑,朝着小竹楼阁走去。
商行辞:“姐姐,你的剑法是不是很厉害?”
凌熙时:“这是自然。”
她随意说着,像是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倘若我等得到两百年后的九洲坛,我便是下一届的剑道魁首。”
“那时候,必定昭告天下。”
昭告天下,这世间还有个叫作“凌熙时″的人。
昭告天下,不要忘了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