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被大黄的豪气和侠气感染,将妈妈的话抛在了脑后,觉得自己的人生境界开阔了许多,对自己的本事也自信了起来。
可当她环视黑漆漆的四壁,刚刚高昂起来的情绪又低糜下来。
“大黄,你说得很带劲,可是咱们怎么出去啊?明天可就要经受严刑拷打了啊!你怕不怕?我反正是怕得要死!”
“旺!要说不怕,那是在骗你,我虽为侠士,却也是血肉之躯啊。他狗娘的,我看了一圈,这地方太严实了,墙和地都很结实,挖不了洞,咱们越不了狱,只能老老实实等着受罪啦!”
茱莉亚沉默片刻道:“大黄,对不住,把你牵扯了进来。”
大黄昂首挺胸道:“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大侠的本分!有什么好道歉的?算起来,该是我连累了你呢,若不是我,你怎会被诬陷为人奸?哎----”他突然压低声音,“本汪有主意了,待会他们送饭进来,得打开窗户,到时候我一下从窗户跳出去,把狱卒干翻,抢来钥匙,而后救你!咱们可不就越狱了么?”
茱莉亚一听,双眼放光,“大黄,难为你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大黄得意地道:“唔福,那是当然,哼!小小牢房,怎能困得住本汪?对了,狱卒身上应该有武器,你借来用,见到有人阻拦,你可不能再怕这怕那了,咱们一路杀将过去,直到脱险,明白么?”
茱莉亚心想,越狱杀人,其罪不小,为逃避刑罚,以后就只能流落江湖了,可那也比被审判为奸细连累家人强!这活我是不干也得干了!但愿无人阻拦,我也就不用杀人了。
“你放心吧!大黄,到时我跟他们拼了!”
此刻的茱莉亚,感觉自己浑身是劲,有一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概。
“唔福,这我就放心啦!”大黄伸了伸拦腰,抬起后爪,弓着身子,挠了几下脖子,“我去小睡片刻,养养精神!你也歇息歇息吧!”
“开饭啦!”
狱卒的声音传来,大黄一骨碌站起,眼睛死死盯着窗户,茱莉亚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目光在窗户和大黄身上游走。
“吱呀”,“吱呀”,“吱呀”……狱卒正挨个打开牢房的窗户,将牢饭递进去,极少听见人语声,狱友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吱呀”,“吱呀”……
每一声都响在茱莉亚和大黄的心上。
终于,狱卒的脚步声来到这件牢房的门前,大黄往前走了两步,身体微弓,蓄势待发。
“吱呀”一声,窗户没开,门下方开了一个小小的门洞,外面光芒随之倾洒而入,一把勺子从外头伸了进来。
“拿碗,盛饭!”
茱莉亚和大黄的心都沉了下去,越狱的希望破灭了。
“唔福,饭还是要吃的。”
大黄走到墙根,用嘴衔了两口碗,到门洞前一字摆开,凑到勺子下方。
勺子翻转,黏糊糊的黍米饭落在碗中,一勺一碗。
“旺,牢头,没有肉么?”
“狗贼,还想吃肉?吃完去睡吧,梦里有肉吃!”
门洞扣上,狱卒笑着远去。
“唔福,做狗就这点不好,一张嘴衔不了两碗饭!”
做狗只有这一点不好么?茱莉亚心想,大黄显然在借自黑缓和我的失落与伤感。
她暗暗佩服这条狗的定力以及面对危难时的豁达与潇洒。
大黄把饭衔到茱莉亚脚边,“唔福,吃吧!死了不做饿鬼。”
“先前我吃了些,现在不饿,你都吃了吧。”
“唔福,那我就不客气啦,嗯,这黍米饭,加的料还挺多,又是石头又是土的。狗娘养的,差点没把本汪的狗牙硌掉。”大黄一边吃一边呜呜啦啦地抱怨。
茱莉亚再也绷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旺!这就对了么!我们狗族有一句古老格言:不要在未撒过尿的地方吠叫,不要因尚未发生的事情烦恼。不然,日子就过不安宁,心情也不会舒畅。吃完早些歇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茱莉亚心想,大黄说得对,事已至此,忧虑惧怕都无济于事,倒不如坦然面对,明天无论他们如何炮炙,抵死不招便是,看他们能耐我何!想到此处,茱莉亚心中释然,勉强吃了几口黍米饭,这饭太难吃了,她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时候。
临睡前,大黄说:“唔福,茱莉亚,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什么大侠,只是一条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