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灭门的掌镇。
之前茱莉亚.风还不清楚这句话的分量,如今她领会到了。
泰洛之域对奸细的惩罚非常严厉,一旦审理坐实,本人必死无疑不说,家人还要连坐。
而她茱莉亚.风,一个刚满十八岁、还在朝圣路上的小姑娘,竟稀里糊涂地被一个掌镇轻描淡写地诬陷为奸细,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被裹在麻袋里的茱莉亚时而害怕,时而愤怒。
“就关在这间牢房里,明日一早,详加审讯,哼!我寒冰镇竟然出了奸细,那还得了!”
掌镇官腔打得一本正经,更令茱莉亚怒火中烧,她在麻袋中扭动着身子喊道:“我不是奸细,我只是去朝圣的过路人!”
“嘻嘻,你是不是奸细,明日一审便知。”掌镇笑道,“德福,德庆,记得把审讯的器械准备妥当。另外,还要找几个证人。”
“是!烤的、炙的、拶的、刺的、撑的、杖的……都是现成的!我和德福再查验一遍,该磨的磨,该加炭的加炭,确保掌镇用着顺手!证人么?不劳掌镇费心,我已想好人选了。”
“好!好!你们几个,都听见了么?倘若你们做事都像德庆这样用心,那我这个掌镇不就能无为而治了么?”
“是!”声音参差不齐,显然有人对德庆不满。
“旺!狗官,你懂什么叫无为而治么?我大黄行侠仗义,乃名扬江湖的大侠,绝非什么奸细!你想屈打成招?趁早死了这条心!本汪可杀不可辱,有种你干脆一刀将我杀了,给本汪一个痛快!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狗东西!竟敢对我老婆不敬!我踢死你!”
“嘭嘭嘭”三声响,意味着大黄结结实实挨了三脚。
“乖,别踢啦!仔细崴了脚。好一个大侠!你越硬气我越喜欢,不然怎么能体现我高超的审讯技巧?”
捆在麻袋上的绳索,被一道道松开。
茱莉亚感觉自己的身躯随麻袋一荡一悠,而后凌空飞起,伴随着“乓”地一声响,她的身躯与结实的大地来个扎实相会,脑子有些迷糊,身子似乎散架,五脏六腑翻腾,与大地接触部位要么疼要么麻疼兼有。
刚缓过神来,又听“唔福”一声狗叫,紧接着一件东西重重砸在了茱莉亚身上,腹中又是一阵翻涌,胳膊疼痛欲断。
从触感来看,这东西应该是条狗,很显然,他们又把大黄扔进来了,并且故意砸在她身上。
这帮混账走狗,太可恶了!
茱莉亚和大黄从麻袋中挣出,茱莉亚咬牙骂道:“胡作非为的狗官!欺压百姓……”
“旺!你骂她狗官便是歧视狗!”大黄举起一只爪子,指着茱莉亚,面色郑重地说道。
茱莉亚看他不像在开玩笑,好奇道:“刚才你不也骂她狗官么?”
“唔福,我是狗,骂她狗官不歧视狗。你不是狗,骂她狗官便是歧视狗!”
虽然被大黄绕得有些晕,但茱莉亚还是悟出了大黄话里的意思,“嗯,大黄,你说得很有道理!对不住!”
“旺,我看你空有一身本事,还提着一把剑,干么任由那个猥琐的掌镇公欺负你?你若真动了手,咱们还会身陷囹圄么?”大黄一边说话,一边不安分地在昏暗的牢房中转悠,瞅瞅这儿,闻闻那儿,似乎在寻找越狱的突破口。
走廊里火把的光芒,透过门上的窗户投射进来,昏黄昏黄的,没精打采。
“我也就学一点剑术,还从未真正和人交过手,哪能斗得过他们那么多人?”
“唔福,一点剑术?你抡我那一下,又利落又巧妙,以我行走江湖半年的经验来看,你即便不是高手,也得算半个高手!对付这几个烂番薯、臭鸟蛋,绝对没什么问题!更何况,还有我这个高手协助你?”
“你这个高手都被他们用麻袋装了!更何况我?”
“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本汪是假高手在胡吹大气么?”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这意思,只是看你比我厉害多了,还是被掌镇擒住,我就算动手也是白搭,再说,我也有些害怕。”
“旺!你怕什么?怕触犯律法?还是怕打不过?”
“都……都怕!”
“旺!不是我汪,律法就是给你这种人定的!她一个掌镇都无法无天,你还讲什么律法?他们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不动手自卫?律法也得讲理吧?再汪,咱们行走江湖的侠士,一向游离于律法边缘,怕律法还做什么侠?至于你汪怕打不过,那就更窝囊啦!遭遇不平、路见不平,就算打不过也得打!力不胜,以智取!讲究的就是个快意恩仇、锄强扶弱!怕他个狗蛋!”
大黄这一番充满激情的演讲,把茱莉亚的情绪也调动了起来。
从小到大,母亲瓦妮莎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她,遇事能忍则忍,为人不要强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