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班的路上,李肴一直在盘算怎么应对覃维宏。
昨天他硬怼高明德和王选育,这俩人肯定会向覃维宏告状,事情虽然屁大一点,可他覃维宏就喜欢听风就是雨,找起茬来一点都不含糊。
哼,告呗,老子不在乎!
打卡,进公司,卸下双肩包,坐上旋转座椅,晃动鼠标唤醒电脑,打开IDE,整理思路,敲代码……一套机械式的例行动作做完之后,李肴基本上把“覃维宏很要找我谈话”这件事扔到了脑后。
不过,当覃维宏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他的神经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绷紧,跟做了什么对不起覃维宏的亏心事一样。
“真特么没出息!”李肴在心里暗骂自己。
上午的办公室,除了密集的键盘声之外,很少有其他声音,即便有人说话,也会不自觉地压低嗓音。
下午就变得热闹了,讨论问题、闲话扯淡、议论国家大事、评价影视……偶尔还会点评日本女演员甚至交换车牌号。
覃维宏一直认为曹金燕的管理太过散漫,搞得项目一部的办公室“跟特么菜市场”似的。
一听覃维宏提到这个,曹金燕总会以开玩笑的语气说:“覃总,你就说一部的业绩是不是比二部强吧!”
论人数,二部比一部还多五个,并且由覃维宏亲自兼管,可最近三个大项目、硬骨头都是一部啃下来的,论业绩,一部比二部领先一大截。
覃维宏虽然心虚,却不妨碍其言辞凿凿:“长久下去肯定不行,军心会越来越散漫,公司还是需要规范化管理的,你还是要重视起来!”
他曾经要求曹金燕每天下班前举行一次例会,严抓工作进度和饱和度,曹金燕给他面子,搞了一周,而后以“项目组太忙,程序员下班时工作效率最高”为理由终止了,覃维宏也不好再说什么。
忙碌的一天过去,随便吃过晚饭,进入加班时段,覃维宏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那两个家伙要么没有告状,要么告了,但覃维宏把这一笔帐记了下来,打算来个秋后算账。不管怎样,这事在李肴心中算是翻篇了。
深夜十一点多,李肴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已经成为浆糊的脑袋回到住处,随便洗漱之后爬上床,已经入睡的张辰钻进他的怀中,梦呓着嘟囔一句:“煮饭不?”
李肴在她脑门上亲一口说:“煮……煮不动啦!”然后就打起了呼噜。
在张辰协助下,姬萌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那个大单,当即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动辄还要对张辰颐指气使。
为了销售主管位子和两个潜在的项目,张辰忍了。
整个大华区销售部上下都知道姬萌撬了张辰的单子,不少人向张辰打听姬萌的来历,张辰笑着回答:“总之来头很大就是了。”
兴夏科技是家族企业,董事长夏问远任人唯亲乃理所当然,其亲戚的后代在公司基层历练亦十分正常,但是像姬萌这么高调的却极其少见。
因为夏问远三令五申,不允许“二代”、“三代”们在公司“游手好闲,鼻孔朝天”,要求他们“先学做人,再学做事,脚踏实地,敢为争先”,不然,“无论是谁,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他说到做到,公司已经先后处理了好几个违反夏问远“指示精神”的“亲戚”,其中一位,还是夏问远的亲侄儿。
不然的话,兴夏科技怎能做到今天的成就?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姬萌与夏问远的关系非同寻常,于是,少不得有一群人去奉承她。
一提起这些马屁精,张辰就嗤之以鼻。
果不其然,陈文亮又搞了一次突然袭击。
这天下班的时候,曹金燕走过来跟李肴说:“明天都早点来,陈总要来检查你们的工作进度。”
上一次会议,陈文亮信誓旦旦地说“两周后”再来检查,这满打满算才过去不过九天!他是数学不好,还是时间观念出问题了呢?
碰上这么一个视计划如无物的老板,让李肴很不爽,但他面上没有丝毫表露。
当晚,李肴和组员们把主要流程调通,并测试数遍,确认明天能够流畅演示之后,便宣布下班。
走出办公楼时,已过零点,李肴仰望楼宇缝隙间深灰色天空中露出的寥寥几颗星辰,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捶捶发酸的肩膀,和同事们挥手告别。
手机铃声响起,是张辰打来的,每当加班到很晚的时候,张辰总会打电话催他回去,这让他备感温暖,工作起来也更有劲。
刚把手机凑到耳朵上,李肴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扭头一看,见高明德和王选育正笑着打招呼,示意先走一步,他朝他们点了点头。
手机中传出张辰慵懒的声音,“时间不早了,赶紧爬回来!”
“遵命,正在回去的路上!”
李肴打了一辆的士,匆匆赶回住处,牙也懒得刷,晕乎乎换上睡衣,往床上一躺,把张辰抱入怀中,“呼呼”进入梦乡。
做梦做得正高兴,忽听“啪”地一声脆响,李肴从迷糊中醒来,一睁眼看到一片光亮,以为是天明了,一个激灵猛地坐起,“嗯?怎么?我迟到了么?”
想起今天要向陈文亮汇报而自己却迟到,李肴心里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