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明非擦完黑板即将开始扫地之时,他看着仍旧坐在原地不动的乖巧的零,有一种琢磨不定的心情迸发出来。
“该扫地了,很脏的。”路明非提醒道。
很奇怪。今天的二人状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之前每一次轮到他们其中一人做值日,零都会很适时地在教室外等着路明非,甚至就连这次的她坐在教室里等他似乎也只是首次出现。
路明非盯着坐姿端正得可以成为样板的零,心里吐槽她真的很适合作为榜样在学校里推广,虽然她早就已经是榜样了,在各个方面;她也可以去给生产坐姿矫正器厂家的产品代言,不过作为一位真正皇女殿下的她很难说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嗯。”零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轻轻拉开自己的椅子,紧接着又把路明非的椅子拉到相同的位置,“我在外面等你。”
路明非点点头,目送零的背影消失,又出现在玻璃窗的另一边。其时昼长于夜已将近一月,冬季作息时间下放学的时候天色略微黯淡,呈现一种将暗未暗的效果,像是蒙上了一层过滤日光的膜。这膜并未有一点削弱外部女孩的清晰,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丝摇曳的美丽。
零站定,然后转过身来。她转身的动作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优雅,然后是利索,像是有听不见的口号指导她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军姿转体。路明非猜想着窗台下她的脚的动作,刚才那一刻她的裙摆一定在盛开。接着零如日常很多次一样,她在瞬间捕捉到了路明非说不清的视线。
时至今日,路明非有充足的信心可以在对上零的视线时不再逃避了。正如那美好的一天中的下午所说的那样,他们都承认彼此的关系。在现在的大部分情况下,路明非以平等而自然的外层包裹在不平等而微妙的内核之上。这并没有给路明非带来任何的不适和尴尬,外层和内核不是油和水的关系,而是一种有机溶剂和另一种有机溶剂的关系,它们天然可以互溶。
路明非微笑,一只拿着扫帚的手抬起,和窗外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孩打招呼。他的微笑逐渐变形、放肆起来。路明非心想此刻的自己一定非常臭屁,刚刚某一刻他的脑子里倏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甚至差点就要付诸行动了。他想说:“零,你辛苦了。”嘴角抽搐了一下,路明非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虽说零是俄罗斯人,她应该会懂得那句话的含义。
零的小脸上还是没有表情,路明非却明确地发现了她随着时间推移一天天淡去的冰冷复又凝聚,隔着窗户都有周围空气温度正在下降的感觉。难道有一种能够降低温度的言灵?路明非无比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学习言灵周期表,否则这时就能弄个究竟零到底用没用言灵。
路明非开始怀疑不久前说“我很坏的”女孩正在践行自己的宣言了:凝聚在她脸上的冰霜迅速消散,她又笼罩在了春天酝酿温暖的气息里。
零的一缕夹杂着几分不满的眼神一闪而过,娇小的身影幅度很大地动了动。路明非看不见她的具体的动作,只能根据零的表现猜测她应该是跺了跺脚。
“啊——真是可爱。”
路明非感觉地面和他联系在了一起,那天他亲手握在手里的小巧精致的脚跺在了他的心上。否则他怎么会无法抑制他的重重颤抖了一下的心?这难道又是她使用言灵的效果?
路明非收回投向零尚能被看到的大腿部分的目光,欲继续交融于零的眼神之时,她的冰蓝色眼睛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