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继醒来的廖莎以及其他仆从站在院子中间,抬起头,也看到了这震撼的一幕。
此前昏迷一夜的图斯坦终于是醒了,但却变成了一个聋子。
望着露台上的参天巨树,他神色复杂。
与此同时,老仆妇抱着女婴从院子中间走来。
如果说金色巨树有些出乎图斯坦的意料,那女婴的出现,则彻底打破了沉寂的情绪。
自然而然,女婴成为了图斯坦的女儿,取名叫做阿伊莎。
这之后,图斯坦兴奋的发现,金色巨树上结满了三角锥形的荞麦粒,它们像成串的葡萄一样抱在一起。
经过研磨证实,这些特殊的荞麦和普通的荞麦一样,完全可以食用。
喜出望外的图斯坦给来之不易的金色巨树取名锥荞树。
每颗锥荞树都能产出上千公斤的荞麦粒,磨出近60%的荞麦面,作为人们的主食。
这还不是最令人惊喜的。最让人吃惊的是,锥荞树居然可以在荒漠中生长。
只需要一粒种子和一点点水,锥荞树就能发芽,将根系深深扎入地下几十米寻找水源,随后长成参天巨树。
每一年的秋季都能结出满树的锥荞麦。
库拾耳地区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包括图斯坦在内的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
为了能让更多的锥荞树在荒漠里扎根,成长。图斯坦不畏艰辛,找到了另一个部族的领头人,两人结为了异姓兄弟,一起带领族人种植锥荞树。
也是在这些日子里,阿伊莎悄然成长。
父亲图斯坦虽然不能说话,却很爱护这个上天恩赐的女儿。
日子越过越好,图斯坦甚至在族人的拥护下为阿伊莎娶了一个继母。
……
但好景不长,
或许是图斯坦太过劳累的缘故,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三年后,锥荞树还没有完全普及到整个库拾耳地区,图斯坦过世了……
图斯坦的异姓兄弟库斯曼接过了大旗。
但库斯曼始终不是图斯坦,
人们逐渐发现了他内心的自私,狠毒和阴辣。
先开始,库斯曼接替图斯坦当上了族长,成为了两个部族的领头人。
随后,库斯曼让自己的族人入驻了波斯坦力克。
波斯坦力克是斯韦洛筏一族的聚居地,也就是图斯坦的部族。
这里相较其他地方,土地更加肥沃,安定且繁盛。
库斯曼的羝猢族人居住在更荒芜的地区。
羝猢人来到波斯坦力克后,逐渐有了鸠占鹊巢的趋势。
他们偷摸劫掠妇人孩子,盗窃农户的粮食,谋杀有钱人家的男人。
库斯曼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
库斯曼让种树的队伍给自己建造豪华的房舍。
很多人也看到,他和阿伊莎的继母拉泽娜关系甚密。
多年后,库斯曼竟然想直接入主阿伊莎家。
但架不住斯维洛筏族人对他的谴责,一时间作罢了。
终日处在库斯曼的压迫下,几乎所有人都愈发想念图斯坦还活着的日子。自然对库斯曼羞辱图斯坦的行为恨的咬牙切齿。
……
一晃眼,阿依莎已经十岁了。
两年前,一个远行的巫僧来到波斯坦力克,找到库斯曼。
声称锥荞树的种子可以提炼纤丝,用这种纤丝可以织成传说中的云锦,只要用云锦织就沙神图腾并献上,就能得到沙神的召见,满足自己的一个心愿。
库斯曼于是下令大规模种树,人们的日子开始苦不堪言……
自从父亲去世后,阿伊莎基本没了亲人,独自一个人生活着。
从小照顾她的那个老仆妇也已经不在人世。
至于廖莎阿姨,几年前已经回家出嫁,不再做仆从了。
父亲还在的时候,继母温柔可亲。现在,就只顾着整日花天酒地了,从不管她的死活。
阿伊莎只在几个陌生的下人照管下,孤独的掰着手指过日子。
她最喜欢的是跑出家门,和同样生活在波斯坦力克的同龄孩子们玩耍。
但孩子们都不敢靠近她家的大门,因为她家有可怕的库斯曼……大人们无一不叮嘱小孩远离卑鄙小人。
……
这天夜里,阿伊莎又是一个人吃着仆人送到房间里的简单饭菜。
她将荞麦面做成的饼丝扒拉到嘴边,勉强吞咽几根,发觉提不起胃口。
直到委屈的咕噜声从肚子里响起,酸意涌上心头,润湿了眼角。
门外传来仆从不耐烦的声音:
“阿伊莎小姐,吃快一点,一会儿自己把碗筷送到厨房,能洗了最好!”
阿伊莎回过神来,慌忙将嘴里的饼丝简单嚼几口吞下,小心向院子里答道:
“好!”
随后响起院子大木门关闭的声音,显然仆从又出去了。
几根饼丝下肚,有东西填肚子的舒服感传了上来。
但几根显然是不够的,肚子紧跟着再次发出咕噜一声呐喊。
阿伊莎终于端起刚放下的大碗,目光坚定,狼吞虎咽起来。
吃不饱饭的感觉很难受,填饱肚子是最重要的事情。
自从五六岁廖莎离开之后,阿伊莎越发明白这些简单却无比重要的道理。
阿伊莎独自居住的房间正是露台下面的那间杂物房。
简单收拾出来的火炕上,铺着一床发旧的褥子。
旁边整齐叠放着一床被子,被角绣着廖莎两个字。
火炕的对面是一扇双开的小木窗,透过木窗,探头探脑的伊莎可以看见月亮高高挂在寒冷的天上。
可以看见远处的荒漠,越深处越草木稀少。
这就是她的全部。
坐在炕沿吃完的阿伊莎,端着碗轻轻跳到地上,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向斜对面的厨房走去。
左边是院子大门,阿伊莎走近试着推了推,发现打不开。
果然,以防年幼的阿伊莎半夜跑出去,抑或有人闯进来,仆从已经从外边锁上了。
正对大门的台阶上,是继母住着的地方,是这个家的正屋。
阿伊莎望着亮着灯火的正屋,眼睛扫过透过烛光倒影在正屋窗户上两个贴合在一起的影子,默默走向了厨房。
厨房的门总是发出咯吱的声响,阿伊莎轻轻的推开,走进去放下碗筷,踮起脚尖取下墙上挂着的抹布,细心将碗刷干净,过两遍清水,这才甩甩手。
转身来到水缸旁,捧起水瓢猛喝着凉水。
等到肚子鼓成一个小圆球,阿伊莎这才笑嘻嘻捧着小肚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松松炕灶里烧的通红的木柴,灰烬如同龟裂的皮肤一样,从木柴上脱落下来,一部分飘到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阿伊莎托着炕沿,抬腿爬到自己的被褥上,转身将布鞋子蹬开,赤着小脚来到木窗子边。
窗子边有寒气扑面而来,阿伊莎扯来被子将自己裹住,顺便抱着被子的一角,坐在窗边数起了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