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荒漠中有些什么呢?”阿伊莎呢喃道。
她从来没有走出过波斯坦力克,足迹不超过方圆五公里。
继母总会用很高的嗓门告诫她,不要离开镇子。
波斯坦力克的范围很大,斯维洛筏族主要聚集的城镇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个点。
阿伊莎就只在这个小小的城镇里上蹿下跳。
斯维洛筏镇,也叫它斯维洛筏城。它处在一个小山包上。
小山包南高北低,南边一眼望去,就进入了裤子沙漠。小山包的北边是一条环绕流经城镇边缘的小河。
河的存在,让波斯坦力克拥有了绿意,才赋予了斯维洛筏镇生机。
阿伊莎的家就处在小山包上,阿伊莎房间的窗子,正对着南方。
她不止一次好奇,窗外那片一望无际的荒凉之后,有什么。
天上的星星总是一闪一闪,但也总是固定不动,看久了就腻了。
星星始终是远在天边的,总是望着星星看,久了就会累,眼睛发涩。
阿伊莎揉揉双眼,一股前所未有的困意泛上心头,裹在被窝里坐着就睡着了。
……
月亮从西边挪到了中天,继续向东边挪动着脚步。
“吱…”
一声稀碎的推门声响起,一道黑影探头探脑的望向阿伊莎漆黑的房间里。
“叭!”
炕灶里传来木柴燃烧炸裂的声音。
黑影的额头被吓出了一滴冷汗。
黑影的身后还有另一个黑影,推搡着要进来,并低声吐槽道:
“一根烧裂的木柴,给你吓成那样…”
“凭碗里的药量,就算天上打雷她也不会醒。”
走在前面的黑影似乎这才放宽了心,脚后跟先着地,一脚迈进了房间里,后边的黑影紧接着跟上。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向床上摸去。
炕灶里的火光红暗红暗的,时不时闪动着一支火苗,将两个黑影的影子放大在漆黑的墙壁上。
最前面的黑影伸手缓缓向被褥里摸去,试图找什么东西。
摸索了半天,回过头向身后的黑影疑问道:
“没有啊?”
“怎么可能!”后边的黑影随即上前,伸手向褥子里摸去,结果同样没有。
就在两个黑影疑惑之际,靠后的黑影看到了敞开的窗子,以及窗外银亮的沙漠,连忙低声呼喊道:
“在那边!”
此刻,阿伊莎小小的脑袋正靠着窗边,整个人缩在被子团成的巢里,睡得正香。
两黑影见状,前面的转身爬上炕,缓缓向阿伊莎靠近,另一个则在炕边接应。
前者轻轻抱起阿伊莎,将其缓缓挪向炕边;后者俯身接过裹着被子的阿伊莎。
就这样,阿伊莎被带出了房间,不知去向。
阿伊莎房间的门半敞着,月光缓缓照射进去,映在地上,形成一个扭曲的正方形。
屋里的灶火被越来越厚的炉灰掩盖,逐渐熄灭。
只剩几个稀疏可见的火星子。
后半夜,满脸猩红的仆从拽着半只酒瓶子,松松垮垮打开院门,走进来见阿伊莎的房门开着,他愣了半天。
随后酒劲上头,忍不住抱着院子角落的石槽狠狠的吐了个干净。
吐完的仆从,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掂着脚尖,歪歪扭扭的走进了阿伊莎半敞着门的房间,倒在已经看不见火光,但依旧温热的炕灶边,昏睡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星夜下闷雷一样的呼噜声就传到了院子里。
第二天,
天蒙蒙亮,早起的女仆从另外的房间里出来,准备到厨房准备烧水,就见笨重的院门半掩着,阿伊莎小姐的房门也开着。
感觉不对的女仆好奇的走上前,侧着头向房间里探去,发现了蜷缩在炕灶角落里酣睡的男仆从。
两人互相认识,女仆只好上前用脚尖踹男仆从的腿,试图叫醒他。
尝试无果后,更多的仆人起来忙碌了。
在领头仆从的指示下,这名可怜的男仆从被拖了出来,丢在院子中间冰凉的石砖地板上,
紧接着,一盆凉水浇遍了他的全身。
男仆从倒吸一口冷气,顶着刺痛昏沉的脑袋醒了过来。
见所有人围着自己,他还不明所以……
不出一顿饭的功夫,斯维洛筏镇上就传遍了图斯坦的女儿——阿伊莎丢失的消息。
…………
一只烈火蜥独自游走在炙热的沙漠中,
滚烫的沙子令它的四只脚掌十分难受,不得已,它只好不断的挪动脚步,扒开表面烫脚的沙粒。
就在它漫无目的,四处游走,沉浸在沙子烫脚这件事时,
一道罕见的阴影盖在了它的身上,瞬间,太阳毒辣的炙烤感从身体上褪去,脚下的沙子也不烫了。
烈火蜥停下了脚步,打算就躲在这道阴影中,暂避午后热辣的阳光。
突然,一阵响动从它的身边发出,但这并非是自己造成的。它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一下都没有动。
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怎么回事呢……
危险!
一个念头窜上它不大点的脑子,一道指令犹如过电般传遍它的全身。
“咻——”
这只烈火蜥仿佛离弦的光箭,笔直的射了出去,消失在沙丘的背后。
……
刺眼的阳光唤醒了沉睡的阿依莎。
她用细嫩的小手反复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又辣又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用胳膊上的衣服去蹭,试图得到缓解。
随后她用双手隔开直射在脸上的阳光。
缓缓睁开眼睛:
“这里是哪里?”
明晃晃的大太阳和泛着金光的沙漠实在太刺眼,她使劲将眼睛闭起,再睁开。
反复好几次后,才堪堪适应了周围的光线。
踉跄中站起身的阿伊莎感觉自己口渴的很,脑门周围布着一层热汗,背后也是湿漉漉的。
周围的空气像是一个烘箱,嘴唇已经干仄起皮。
自己不是在家睡着了吗?
“家?”
“我的家是……”
脑袋中一片混沌,模糊中闪过一个女仆的身影,看不清楚脸,只有一个大致的身形和轮廓。
她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有关身世的记忆如梦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我是谁?”
顶着炎炎烈日,她抱着脑袋使劲的想,
“想啊……快想想…我是”
“廖莎?”
只有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嘴边蹦了出来。
“廖莎…廖莎……名字!”
将信将疑的阿依莎将这两个字深深记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