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弦月的声音飘来。
完了!
李相夷心头咯噔一响。
小笛飞声亦是。
他不满地看着南宫弦月,压声道。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晃什么。”
“上茅房,不可以啊。”南宫弦月以正常的音量,理直气壮道。
并十分不解,“我还想问你们呢。”
一起来,隔壁床都是空的。
他以为那俩,也是起夜去了,没想到一出门,竟然见着……
“这不是李大哥他们房间吗,你们干嘛在外头,一副偷听——”
“的样子”三个字未脱口,小笛飞声把他哑穴点上了。
南宫弦月困惑又生气,抬手要给自己解开。
李相夷却着急忙慌地,把他手反剪住,还点了定身穴。
“回头跟你解释。”
实际意思是,听我回头跟你编。
屋子里头,靠来了“嗒嗒嗒”的脚步声。
他和小笛飞声,一人一只胳膊,赶紧把南宫弦月拎走了。
南宫弦月左看下右看下,嘴巴气恼地张合着。
“不是,我茅房还没上……”
那俩人,哪里听得见他的叫唤。
连表言达意的神情,都没注意到。
他们只顾得逃跑。
吱呀——
门开了,三个大的探出脑袋,往外头张望。
“刚外头,分明就有声音。”李莲花打量着,通直的,空空如也的走廊。
“奇了怪了。”
“你幻听了吧,”方多病骨碌着眼珠说,“这什么都没有。”
“行了,大惊小怪的。”笛飞声仰了下头。
李莲花和方多病,也仰了下头。
狐狸精亦抬起狗头,嗅了嗅鼻子。
俄顷后,李莲花提议说。
“李相夷他们那毒,时稳时不稳的。”
“这去瞧上一瞧,再回来睡觉吧。”
方多病和笛飞声道好。
三人缘着走廊,往三个小的房间去了。
屋顶上的李相夷小笛飞声,二话不说,提溜着南宫弦月,从后面翻下地面。
飞速地绕到屋后,打窗户窜入屋内。
将南宫弦月撂床上,蒙好被子。
自己再缩进被子里,麻溜躺好。
吱呀——
门又开了。
李莲花三人步入屋内。
“这睡得还挺安稳。”李莲花拉拉这个乱糟糟的被子,又拉拉那个的。
拉到李相夷时,他心口雷动,敲着密集的鼓点。
拉到小笛飞声时,他板直地紧闭双眼,因闭得太死,眉头凹出点小沟壑来。
拉到南宫弦月时,他则是一副有苦不能言的神情。
李莲花目光流转,观察过他们,嘴角噙笑。
“好样的,学会扒墙角了。”
“还把证人给制裁了。”
“阿飞啊,”他在密玥传音里叹口气,“你这把人教坏了。”
“我可没教他们。”笛飞声踢了下,床边歪倒的鞋子。
方多病掩好,没来及关上的窗。
“不揭穿他们吗?”
李莲花在黑暗中摆手,“揭穿了多没意思。”
“他们既然想玩,”笛飞声一扯嘴角,“本尊奉陪到底。”
方多病翘了下眉,心下乐悠。
这到真相水落石出的时间,可有得乐子看了。
自己抓自己,自己躲自己的乐子,不是哪里都有的。
他拍拍手,扬声道。
“既然没什么事,我们便走吧。”
李莲花三人,跨过门槛离开。
狐狸精迈着小碎步,跟上他们。
屋里的李相夷,长吁了口气。
翻身面向小笛飞声,传音问。
“你觉得,他们发现了没?”
“绝无可能。”小笛飞声断定。
李相夷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后半句话传来。
“没有发现。”
“我也觉得。”他愁云惨淡。
李莲花三人,绝对是故意地,在逗他们玩,想看他们狼狈逃窜的样子。
这往后,必是偷听不到什么东西了。
即便偷听到,也必然是些糊弄人的话。
他们若对这些话信以为真,那便是真真正正,中了那三人的“奸计”。
一会功夫后,他又坚定了信心。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
“早晚,他们都得露出马脚。”
“先别马脚了。”小笛飞声坐起来,对上南宫弦月瞪来的视线。
李相夷这才想起来,忙给人解穴去了。
解完,胡编乱造了个理由,搪塞过南宫弦月。
后者将信将疑地接受了。
三人继续睡觉。
翌日早饭过后,到了喝药的时间。
李相夷刚喝一口,眉头便紧锁起来。
不对,十二分地不对。
“今日的药,为什么苦了许多?”
都苦进肠子里了。
平日里不怕苦的小笛飞声,都感觉出来了。
一口气,没有灌完下去。
也盯着黑咕隆咚的药水,滞了一滞。
“是苦了不少。”
反之,南宫弦月喝得很开心,“苦了吗?不苦啊。”
“分明就比前些日子,要甜了许多。”
李相夷咂摸出味来了,“好得很。”
李莲花三人,报复他们呢!
小笛飞声也反应过来了,但他的所谓不大。
“一碗药而已,雕虫小技。”
第二口气,药就畅快地,悉数下了肚子。
他抹了把嘴,一副无足轻重的模样。
李相夷则眼眸含刀地,剜了剜药庐边看热闹的三个人。
心想,绝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屈服,来使那三人收获乐趣,而要让他们抱憾而归。
他学着小笛飞声,把心一横,也利索喝完了药。
李莲花三人,讶然地挑了下眉。
“我们加了那么多黄连,他们竟面不改色地喝了。”方多病小小声道。
“倒是挺有志气。”笛飞声一掀嘴角。
“不过呢,”李莲花抱臂笑道,“志气归志气。”
“苦还不是一样的苦。”
有道理。
方多病和笛飞声,嘴角也溢出笑来。
待李莲花三人,收碗走后。
李相夷就满屋子,翻起糖来。
扒开桌上的药包,又掏掏架子上的小罐。
“我明明记得,之前放这里有的……”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颗。
到最后,只能干捱着,等嘴里的苦味散。
一边捱,一边腹诽。
“老狐狸,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