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入教坊司的嬷嬷,便是这样一位女子。
与这首《琵琶行》里刻画的大差不差。
可这却并非个例。
后来看得多了她才知道,这“琵琶女”乃是众生相。
她也没想到,来往文人墨客领着风骚,侃侃而谈,却无一作诗去说这事,告诉更多人此间苦,有的不过是些陈词滥调,酸腐情爱,而能做出这般悲悯诗歌的人,却是个出身海外的少年郎。
就在她感慨时,姜烛之语气一变,捏着嗓子大嚎起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
唰!
梧蕖芝站了起来,她听不下去了,拳头握紧想打人。
这辈子她也算开了眼,头回见识到真的有人唱歌能要命。
娈宴忍着寒毛直竖,连忙拉住姐姐。
一曲终了,姜烛之有些不满地睁开眼。
“抱歉,很久不唱,技艺有些生疏。可曲子如何不用我说了吧?”
梧蕖芝没说话,抿嘴微笑点点头。
娈宴则看着他,笑如月牙:“姜郎,可否把歌词写下,我也想唱。”
“给也无妨,但是这一首,只要你们能学会,往后余生,受用无穷。”
他很敞亮地挥挥手,要来了笔墨纸砚,快速写下歌词。
开头处,顿了顿,标注了下“白居易”。
真正的琵琶行,前言与正诗很长很长,后世改曲的只是部分。
不然,真唱起来,一首曲子一刻钟,那谁吃得消。
“姜郎,这诗不是你写的?”
“不是,我路边听来的,那人说他叫白居易。”
娈宴和梧蕖芝对视一眼,根本不信。
她们看着诗句,文风老练,没几十年功力写不出。
就算有几十年功力,没这阅历也写不出。
姜烛之才几岁,也的确写不出这般悲悯深刻流畅圆融的长诗来。
可若真要是别人写的,早就扬名了。
这首曲子唱法和曲法都很新,闻所未闻。
可不管新不新,好听就是好听。
突然,她们想到了一个可能——诗词好,可唱得烂,谁愿听?
没错,一定是这样。
就这唱功去路边卖唱,别说赚钱,不被人打死都算老天瞎眼。
两人看着这首词,时不时拨转琵琶商量两句。
有时意见难以统一,又不得不问问姜烛之。
“姜郎,我好像记得你刚刚是这么唱的——”
“不是,你唱走调了,应该是这样——”
娈宴复述了一遍某人刚刚唱法唱腔。
结果某人否定后演示了一遍,唱得和娈宴唱的一模一样。
这时,即便娈宴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清某人五音不全这事实。
旁边看着的梧蕖芝侧过头去,笑憋得胸疼。
“是这样——这样——这样——这里要高一点——”
为了校准娈宴听错了,唱得极其走调,他还特地逐字逐字调教。
令人意外的是,姜烛之虽然唱不行,但却能说得很清楚。
这也让两女谱曲作调方便流畅了很多。
等完整的谱子出来,娈宴试探性地弹了遍,梧蕖芝试探性唱了遍,听得姜烛之直拍手,竖起大拇指:“你们很有天赋,就是这样。”
两女一阵无语。
不是对他这般没有自知之明无语。
而是这正儿八经的谱子,和他唱的完全两码事。
就是走调能走成另外一首歌,没有一个调在正确线上的,这就离奇。
两女自小深谙此道,能有如今成就,必然不差天赋。
弄出完整谱子后,梧蕖芝要来琵琶,自弹自唱。
“浔阳江头夜送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