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才在山下自己给方蕤说的那些重话,曾阳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无怪乎大家伙起来瞒着曾阳,当年曾阳行事本身随心更多,因着要查清楚那些师兄们的死因,自请退出山庄的行为本身就让安笑与若悔吓了一大跳。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住在京郊,也悄么处置过那些草菅人命的乡绅,有一次甚至连府衙都惊动了,在京郊,那些人情网错综复杂,不知道哪个不小心就得罪了大人物,故而也是提早撤回了山庄。方蕤那件事,事关皇后的外甥,还有受伤的李怀谷,自然更不敢让曾阳知晓。若悔与安笑商议之后就将此事瞒了一半,主要考量还是怕曾阳太冲动。
“都是为你好,年纪越来越大,还是稳重些好。”安笑瞧着曾阳憋着劲儿的样子,竟是难得的开口劝解。
“方才我还在山下给方蕤说了重话,也是该死。”曾阳说着有些懊恼,将方才在山下与方蕤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知给若悔与安笑。
若悔与安笑听了,安静了片刻,若悔只劝解道:“无妨,依照方蕤的肚量也不至于会为这些事情生气,我再给去一封信,将事件说明,也免了大家想的多些。再者,你说的也并无错处,只是未曾想过那件事对方蕤的影响这么大。”
曾阳也未想到事情是如此,知晓自己的脾性,也是被关心也就不再纠结。“刘青交代的那几个据点,我已交代韩海去踩点,在山下旁处的人手我也调派过去了,看着脚程,晚间就会有人上来交代结果。”
“你倒是下手快。”安笑嘴快,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那个胡文正你可要去看看?”
“自然。”曾阳说着就要起身。
“先等等。”若悔瞧着这二位师兄的样子,忙作势拦人。
这下轮到安笑与曾阳有些奇怪的看向若悔。
“怎的瞧你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安笑打趣道。自幼便是这样,一旦若悔自己做了甚不好的事情,都是现下这般的模样,有些局促却又像个打架赢了的飞鹰那般傲娇。
自若悔接任山庄后,就鲜少见到若悔如此,这会子瞧了也只觉得好笑,“快说,你到底做了甚?”
“也不是我做了甚。”若悔瞧着这二位一脸兴奋的样子,无奈的拿了杯子,瞧了眼是空的,也就索性扒拉下脸皮。“文阑阁有东西。”
“甚?”这会儿是安笑有些讶异,“那老巫婆留下的?”
若悔无奈的看向安笑,“师兄,那好歹也得称呼一声‘师父’吧?”
曾阳只一副看热闹的状况,“想叫甚叫甚,左右旁人听不见。”
安笑从来是这样子,人多的时候喊一声师父,人少的时候要么老妖婆要么老虔婆要么老不死,总之都是随心,完全看心情,谁也没法子。
“文阑阁一层,有一面石雕的墙,是师父下山前特意做的,你们可有印象?”若悔刻意的想让这二人找寻到那一段回忆。
“那会子我没在山庄,”安笑一句话说的阴恻恻,若悔正想着当时安笑在作甚时就听见安笑有些烦闷的回答,“当时我在仙子峪陪大师兄发疯。”嘉善先生下山前的那些时日,刘繇正是发了病跑去了仙子峪,一山庄的人偏偏派了安笑下山。
“我也未曾在山庄,那几日我貌似被支出去寻做玉的匠人了,待我再回来,师父早已经离开了。”曾阳虽则当年自请脱离师门,但也一直住在山庄,帮忙处理山庄的各项事宜,故而被派去寻做玉的匠人也是好生奇怪,但想了想自己的身份也没说甚,拿了师父给的玉石去寻匠人了。
若悔这才意识到那段时日好像就是不见了几位师兄,这才悻悻道:“就是那几日,师父找的工匠在文阑阁一层一侧,建造了一间密室,我今日与大师兄提起来查一下文阑阁,才发现那处别有洞天,方才去量了,内室要比外面短上一些,不过,那密室六面都是石头,凿不成。”并未敢提尹林戈的事情,只一点点的将自己知悉的说出来,避免这二人一下子恼了。
只安笑听了片刻,倒是笑了起来,“看来还是我自负了,我今天还在想依照师父的秉性,定然不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山庄,这下子倒像是有些打脸了。”
“怎的忽然想去文阑阁了?”曾阳知晓若悔平日若非重要的事情,一般不去文阑阁。
“今日残云小筑又有人来,寻了一圈没找到,后来提及原本残云小筑墙上的壁画,大师兄与我觉得大抵那些人都是奔着那些壁画来的,想来山庄旁的地方定是还有甚没寻到的,这才去了文阑阁。”若悔想着之前与大师兄的话,一五一十道,“那面墙一直在角落,我也未曾注意过,今日鬼使神差走过去瞧了,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停顿了半晌,将怀中那枚银鱼拿出来,“这个,是霍恩启交给我的,说是之前在打扫子归离开前的寮房时,在屋外捡着的,那孩子说自己当时瞧着新奇,想着怕是甚值钱的,就收起来了,可瞧着子归疯狂寻找的样子,想来肯定是个重要的,不一定是值钱,就一直揣在身上,约莫也是越揣着心里越没底,这才交来给我。”
曾阳瞧了眼那枚银鱼,想到了霍恩启,“就是脸圆圆那孩子?武功路数练得还不错,稍微有些木讷的那个?”
“没错。”若悔笑笑,“合着子归被逐出去之后,这东西在霍恩启身上也带了蛮久,大抵因着害怕,也寻不到出手的机会,这才交了来。”
安笑接过若悔手里的银鱼,瞧着像是一枚银质的鱼形把件,鱼嘴大张,尾巴如蝴蝶般展开,只那双眼睛却是红色的,不知是漆上去的还是寻的红色宝石镶嵌上去的。“做工还不错,不过这么大的把件也不常见,瞧着这样子倒像是个钥匙。”
“那面墙上确系有一条镂空的鱼,与这个形状相似,不过我并未试过,不知到底是不是。”若悔想到自己早前站在那面墙前面看到的东西,实则也是有疑惑的。
曾阳与安笑相视一眼,有些不解,二人也曾去过文阑阁,知晓确系在一层有一面石刻的鱼戏图,但却从未想过要凑近了看。
“很多年前,师父曾歇斯底里的说过,她讨厌鱼,就像讨厌我一样。”若悔一脸无所谓的。“今日看了,那一面都是鱼,依照师父的行事风格,不喜欢还能将那面墙雕满了鱼,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去看看吧。”安笑听着若悔的话,虽则感觉有些怪异,但还是得亲眼看过才能对此事发表看法,“说不定会有甚发现。”
“去瞧瞧。”曾阳本因刘青招供的东西有些烦闷,这会子也好了许多,似乎对这件事本身的兴趣更大一些,“索性胡文正被关着,也不差这一会子,我这急吼吼的上来,总得有些收获不是?”
“那便去瞧瞧。”若悔手里还捏着那只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