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咧着嘴笑道:“不是,那两个就是我表哥表嫂,就是远一点的亲戚,我来我妈老汉儿都是晓得的,彩礼钱都给到屋头了,我表哥表嫂毛毛钱都没拿到,就在我屋头吃了一顿红苕饭。”
我质疑的看着红霞,又问道:“那你大老远来山西做啥哩,就为了嫁人?”
红霞摇摇头,耸耸肩,说道:“也对,也不对,我们家在山卡卡头,太穷咯,我下面还有一对弟弟妹妹,计划生育又把我家罚得惨,我在屋头呆着还多一口人吃饭,出来嫁人还有彩礼钱,多好的!”
“那你咋不去广东,我听说你们南方人都去广东深圳打工去了,那边挣钱可容易哩!”
红霞笑了一下,朝我说道:“去广东,肯定是进厂子撒,赚不到好多钱,又辛苦,认识的都是偏远地方出来的男娃儿,两个人拼死拼活能赚到好多钱嘛,到时候还不是回去老家结婚,日子照样过得苦兮兮,保不齐男方屋头还有一堆弟弟妹妹要照顾,哭都哭不及。”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又问道:“那你咋来山西啦,山西也是穷省份哇!”
红霞摇摇头:“山西算啥子穷哦,弄多煤矿,养起好多人哦,我表哥在你们这儿矿上做活路,现在都在屋头盖起大房子了,哪里穷嘛!”
我笑着不说话。
红霞又说道:“你看看建军他们家好有钱嘛,结婚都舍得给我屋头五万块钱彩礼钱,还买了一堆首饰,在我们那儿都是大户人家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着:“那建军的腿……”
红霞“哼”了一声,说道:“我晓得你们村人都说人家建军是个跛子,是残疾人,你们真是太片面了,人家建军就是腿脚没那么快,也不影响他日常生活撒,我看他在店里,拉货上货灵活得很嘛,再说了,他屋头就一个妈妈,脾气好,对人也好,他下面还没有弟弟妹妹,这个条件给我捡到,我都觉得是烧高香了。”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我想到母亲曾经跟我说:“就建军那个腿,咱们村哪有姑娘要哩,家里头没个爸爸,就剩下个妈,这条件放在哪也得往后排哩!”
但是不管怎么说,建军是满意的,红霞是满意的,红梅姨也是满意的。
重阳节的时候,新房子已经基本落成了,大大的三室一厅,从院里进去便是大大的客厅,两个卧室分别在客厅的左右,从客厅往里走,是一个小卧室,小卧室旁边是厨房,卫生间和锅炉房则在厨房旁边。
每个屋里都装了两组暖气片,在后面的锅炉房把炉子烧起来,整个房子里便都暖和起来了。
卧室里都刷了白漆,铺上了木色的地板砖,因为时间紧张,便没有做吊顶,只简单装了大灯,衣柜和桌子都是请了木工现打的,只有淡淡的木头的味道。
母亲拉着我走进新房子,忍不住的感叹:“哎呀,莎莎,你看看你们这新家,多大哩,还装了暖气,这冬天睡上不比烧炉子好?”
母亲在几个房间来回转了一圈后,又得意的说道:“你看看我这女婿,多厉害哩,你刚结婚那会,村里头人还问我,说你莎莎咋嫁了个混混,你看看现在,谁不羡慕你哩!”
我笑着点头,除了地板砖和灯是我选的,其他的都是余炳权周末回来和木工师傅、水电工师傅一起商量敲定的,我越发觉得嫁给他像是捡到了宝。
晚上的时候,余炳权回来了,我们在新房里开火做饭,那是我怀孕回村后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饭。
我们两个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的吞下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像在县城那样。
饭后,余炳权收拾了碗筷,跟我说道:“莎莎,你先回你妈家哇,我叫两个人过来给咱暖暖新房。”
我笑着说道:“叫谁过来哩,我也在这儿呆着么!”
余炳权笑了一下:“我就那几个朋友么,朱建平、王龙、王虎,再就是我在县里头上班认识的那几个人,你都见过。”
“昂,我都见过,怕啥哩。”
余炳权为难的说道:“主要是他们过来肯定烫片片哩,你这怀孕着,怕影响不好哩!”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在县城的时候,王龙王虎来咱们家,你们三个也没少烫,那时候你没考虑这!”
余炳权讨好的笑着:“哎呀,那就我们三个,十来分钟就结束了,这人多,吵吵闹闹的,肯定对你肚里头娃娃不好!”
我无奈的点着头,朝他说道:“那你们耍一会儿就各回各家哇,别再一起出去混了,这都九点多了!”
余炳权笑着拉着我往外走,一边说着:“知道啦,我明天还上班哩,肯定坐会儿就散了,我先把你送到你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