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别做春梦啦，该醒啦”

急促的破锣嗓音，终是将车永文从梦乡里拉出。睁眼看时，舷窗外已是清晨模样。手机已自动切换了当地时间，显示早上七点整。

飞机平稳无比，航图上显示它已然飞出法国领空，正在跨越大西洋。大约五十分钟后，这趟近十四个小时的旅程就将结束。

“老车，刚才梦娘们儿了吧？我看你叫得嗯嗯啊啊的，额头上全是汗，看不出你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这么能干啊！”车永文身旁的摄影师丁彬笑嘻嘻说到。

车永文已是稳住了神，眼前的一切都显示，刚才的惊魂空难，无非是一个梦。

“我哪有这才华，这种梦，只有老三你这样和赌毒不共戴天的，才有资格做嘛。”

摄影师丁彬，32岁，山东临沂人。身高一米八二，孔武有力，拍摄不仅能“熬大夜”，而且镜头富有文艺感。对此，车永文评价为“老三嘛，粗中有细。”

丁彬自从被林姓初恋女友戴了顶帽子后，深恨自己名字中也含了林字，于是自己取了个艺名，叫丁三。

六年前，车永文和丁三初次合作，刚开始也是丁老师丁老师地喊着，到了晚上收工，夜宵喝酒时说：“丁三你也是性情中人，不过这个名字也太浪了，我年龄比你大不能叫你三哥，叫阿三那是在骂你，叫小三你又少了套辟邪剑谱，我还是叫你老三吧。”

丁彬颇觉此言有理，随着年龄增大，越发活得通透，于是无论哪个剧组，都以老三为号，这些年也渐渐混出了一些小名声。

“老三，这次你老婆还不错嘛，去葡萄牙拍一个月，这么久也不担心你去鬼混了？”

“离了，她回老家了。”

“咋了，小宝贝儿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差不多吧！现在的娘们儿，太烈！铁了心要离。”

“那你还死活要来葡萄牙，哪儿来的心情？”

“哥们儿不是没出过国吗？不得正好又找个欧洲娘们儿吗？”

老三说的话，永远有道理。

谈笑间，飞机已经越过法国与西班牙之间的大西洋，开始下降。

老三越过车永文，将头探到窗前，说：“老车，往后点，哥们儿看看外国的云长啥样。”

“土包子，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就算了，特马的云还能有不一样。”

“都泥腿子出身，老车你装啥绅士。”老三一晒，又惊呼：“我擦，外国的云还真不一样。”

车永文往后靠了靠，从第二个舷窗也望出去。但见朵朵厚云犹如切得方方正正的蛋糕，平铺延展而开，阴影投射陆地之上，似乎给出了镜面倒影。

这样的云，车永文的确没见过，只能承认老三说的话，永远是对的。

“老车，你是脱离基层太久了。别说中国葡萄牙一万多公里，就国内省和省之间，气候不一样，那云就长得不一样。”

老摄影们毒辣细致的观察力，永远是车永文面对客户时强大的底气之一。但此时，他看着窗外那厚厚的云层，心中深藏的阴霾也渐渐浮了起来。

这次拍摄，车永文总是感到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