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德兰在领民的簇拥欢呼下离开了精灵虫田。

城堡文吏冲着木台下的农奴们大声喊道：“各位领民请排好队伍，分成三队领取龙临堡出产的面包，记得配合三位文吏的统计工作，报出自己的名字与家居地点！”

几位扈从骑士与兵士走到台下维持着秩序。

农奴队伍渐渐成型，由于每个人都能看到堆放在台下的粮食袋，傍晚也无事可做，所以队形虽然歪斜，却并不混乱。

工匠两人家里不缺粮食，见领取食物的队伍硕长，估计到晚上都难以散尽，于是互相瞪着眼起身离开了广场。杰克则神色匆匆地寻找领主去了。

卡尔激动地目睹了维嘉领主种植精灵虫的全程行动。

原本在他眼中，韦德兰·维嘉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贵族，大约折腾几天就改换一个方向，半个月后便会把自己的豪言壮语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这位年轻领主老练的统治手段让他钦佩不已，随着他的举手投足，领民的情绪也随之跌宕起伏、循序渐进，直至最后的宣言，农奴们响彻的欢呼声把原本领地内积压的悲观情绪几乎一扫而空。

此人完全不是毫无治理经验的菜鸟，而是一位临危受命的英才！

简直像是一个久经风霜的老爵士一样了！

那么，自己就不是最差情况的投错地方，而只是暂时的明珠蒙尘，只要向这位领主展现自己的能力，自己一定会有更大的上升空间！

“对了，就凭着这次人员统计，一定要给韦德兰爵士留下一个干净利落的熟练商人的印象！”卡尔喃喃自语道，他的斗志被鼓舞起来，连面前长达一两百人的破烂队伍都不再那么吓人了。

他铺开商会分发的莎草纸张，仰头望向第一个走来的农奴：“好，这是属于你的一份粮食，一大袋黑面包，三条肉干，拿好了。”

“谢谢领主大人！谢谢文吏先生！”农奴点头的动作如同快放了数倍的劈柴。

卡尔仔细观察了他的样貌：“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哪个屯里居住？”

“俺叫汤姆，在西边的小麦屯里住。”

“汤姆...中等身材..微胖..轻微的罗圈腿..脸皮略紫..小眼睛..西边小麦屯居住。”卡尔快速滑动羽毛笔，很快便用连笔文字记录完毕，“下一个，好。”

第二个农奴走上前来：“大人，我叫汤姆。”

“？”卡尔一脸懵，“你不是刚来吗...等等，你长的比上一个农民要胖高一些。”

“那是自然！我可是几个屯里最有力气的农民！”排在第二个位置的农奴骄傲地点头，“上一年还差点当选了屯长！”

卡尔深呼了一口气：“你也叫汤姆？”

“是的大人，我在东边的大麦屯里住，前面的那个是隔了两个屯的汤姆。”第二个汤姆应答道。

“你...你先等等。下一个，好。”卡尔先让大麦屯的汤姆站在一旁。

“我也叫汤姆，文吏大人，我住在南边的燕麦屯。”

“噗咳咳，你们都是谁叫汤姆？”卡尔探出头向整支队伍问道。

“俺叫汤姆！”、“我是汤姆！”、“俺也一样！”

这，这些农民分明长的都差不多！名字也一样！

“你们都住在哪里？”卡尔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汤姆们七嘴八舌地哄闹起来，后面的嘈杂声卡尔没听下去，只记得一阵噼里啪啦、电闪雷鸣、地动山摇......

磨坊南边的小麦屯、小河北边的大麦屯、精灵田东边三条街后的燕麦屯...诸如此类，都是些大白话，可他却觉得这些短句子像是被龙语加工过一样！

卡尔晕乎乎地茫然失措，他望了望旁边的两位文书小吏，几乎都是一样的懵逼表情。

卡尔坚信，他二十五年的丰富人生阅历足以应付大多数银币贸易，即使是在城堡里与贵族老爷洽谈的大额金币交易，自己也绝对能为商人首领提供各种各样的灵感与谈判策略。

但目前的情况似乎颇让他为难，商会书籍里根本就没记录这种极端例子，哪有人会同时和一百个农奴斤斤计较几天的口粮呀！

是的，不怪他，至少不能完全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