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公主俯下身用一根修长的指头挑起秦阑夜的下颚,端详了好一会儿。
“罢了,不收就不收吧。”她站起身,身上织锦窸窣作响:“秦大人与本公主不熟,来日方长,不用送了。”
说罢,便离开了。
“公主,这就算了吗?”一旁的婢女问。
容华公主款步生莲,发髻上的金凤步摇微微摆动,她停了下来拔下步摇刺进了婢女的肩膀,婢女痛得跌倒在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呼喊。
“本公主的事轮到你来多嘴吗?”她伸过手接过另一个婢女递过的丝绢擦了擦手扔到了地上:“回去去找全福领罚,今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谢公主……”受伤的婢女瑟瑟发抖,匍匐叩恩。
容华公主上了马车,身边黑衣婢女端过一杯茶递了过来:“公主也等乏了,先喝一杯吧。”
容华接过茶慢慢品着,她妆容浓艳,少了一些清丽多了几分妖娆。
黑衣婢女年岁稍长,眼角已有细纹,素面朝天,只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但举止言行透着冷厉。
“确是极品。”容华饮完茶叹道:“阿嬷,我从未见过这样完美的一张脸,难得的是还颇有些骨气,为了这张脸我便再等等。”
阿嬷依然不苟言笑:“公主心仪就行。”
“何为心仪?”容华的脸上有过一丝戚容:“不过都是皮囊,把这张皮剥下来,大家都一样,就是一团团肉烂了,腐掉,化作污泥。”
阿嬷不再回答,打开车帘:“去别苑。”
容华下过马车走进别苑,这是玄宗特意为她所建,珠宫贝阙峻宇雕墙,苑中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奢靡至极。
她来到寝院,院中已经齐刷刷的跪着几十个白衣男子。
她扫过一眼,随手一点:“就你吧。”
那男子跟着容华走了进去,过了几刻,烛光闪烁,窗棂上印出两人颈项相缠的身影,一时间娇声四起,粉香汗湿春逗酥融。
寂静夜中,香融旖旎,似乎谁也没有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
颜冰台静静的立在别苑外的树上,墨发垂肩,身形萧萧。
他隐于树叶之中,无声无息。
南厢的一扇门开了,一个男人拖着个布袋出来,随后又有两个人把布袋送上了门外的马车。
黑夜瑟瑟,只有晚风吹拂树叶的轻柔微声。
马车停到了乱葬岗,两人利索的把麻袋扔了过去,没有片刻停留便走了。
颜冰台从草丛后走了出来,悄声打开麻袋。
是一个婢女的尸体,她的脖颈上有一条紫色的淤青,眼睛半睁着,右肩上还有被刺伤的血印。
他面无表情的轻轻拂过婢女的脸颊,帮她合上了双眼。
上下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就连婢女的腰牌都被别苑的人清理得干干净净。
唯有她的手紧紧握住,颜冰台慢慢展开有些微硬的手指,里面是一颗药丸。
绿豆大小,和药堂的药丸无异。
朱樱细细的看着药丸:“白日潜进府邸不容易吧。”
“对你而言,是的。”颜冰台直接说:“虽是高手但别苑太大,总是会有藏身之地。而且越是高手越凭耳力,白日嘈杂反而更好。”
朱樱拿出笔按颜冰台所说细细描绘起布局,待画定却看不出有何特别。
“你从哪儿捡的药丸?”
“一个婢女身上。”
朱樱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带着玩味的笑意。
“她死了。”颜冰台急忙补充:“我在她身上找出来的,像是没有来得及吃。”
“死了?”朱樱诧异:“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