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头言说着要替自己向李少说声好,才不舍地放萧寒离开。
此时,双方都想着怎么置对方于死地。
采石场。
“老板,不就两个多月没来嘛,不至于不让我干吧。”
老板刚帮忙推完推石车,满身大汗,在茶几旁喝了几口茶,“你也知道你两个月没来了,我已经招来了个新员工,干活可比你还勤快卖力。至于其他,都是原本规划好的劳役,咱这也不能坏了规矩,上面盯着呢。”
“你是学生,有大本事,以后多少是个人物,咱是惹不起,但是上面的血族,现在的你也惹不起,还是去其它地方吧。”老板向萧寒摆了摆手,示意着他快走吧。
“你做不了主,那你上面的血族在哪,我跟他说。”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之前还说不要让血族的大人知道你,现在转性了?”
“在哪呢,快说,我急着工作,我就不信谁能干活比我卖力。”
“大人们怎么会呆在这种荒地,楼上倒是住着个监工的,也能说上点话,你可以去找他。但他是血族,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萧寒望着沙石场地旁高高竖起的楼房,踩着脚下银白锃亮的石块,向老板指着的二楼房间走去,“这么能享受吗?”
萧寒敲了敲门,也没听到回应。
敲……敲……敲……一脚把门踹了开来
萧寒一进来就看到监工翘着二郎腿,双手垫着头,背靠木椅,睡得正酣。
监工听到砰的一声响,惊地从睡梦中醒来,从座椅上跌落下来。
生气地说,“你们这群贱民,不是说了,采石场没炸就不要来打扰我休息吗,想死啊?”
“我兄弟李渊。”
“什么鬼?”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监工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还是还在做梦。
“我兄弟,李渊。”见他如此木讷,萧寒拍着桌子,喊得更加大声了。
“李渊什么李渊,看老子弄不弄你就完了。”监工本来就对监视这群爬虫感到不爽,还被这贱民以这种荒诞的理由吵醒,他已经忍无可忍了,站起来就要给萧寒一拳,让他明白世间险恶。
“他父亲,李蟠螭。”
听到这个名字,他的拳头瞬间就软了下来,拍在了萧寒的肩上,推着他就往一旁的座位上坐。
这名字,他可再熟悉不过了,但凡是有身份、有财力的大佬,这种想往上爬的人都要烂熟于心,这样才能做到眼前有机会不错失,更不会结上什么莫名的梁子。
也别问他为什么相信了,都嚣张到这种程度了,还能有假?但凡有假,明天就得碎尸万段。
此时还在镇卫府邸二楼书房看书的李渊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就这样被传了开来,又败坏了几分。
“早说嘛,原来是李少的朋友。”
“更正一下,是兄弟,手足兄弟。”
这话,监工也只是当做没听到,毕竟万一是假的,自己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你说说,你找我什么事。”监工回到自己的桌椅,接着躺了下去。
“我快参加血考了,要在这里锻炼,当然,钱也要正常发。”
萧寒没有直接说是来这里干活的,那样太掉价了,更没有说自己本来就在这里干过活,他甚至之前都不知道老板上面还有个监工。
“这多大的事呀”。
监工也是听懂了,又问候了问候李渊的情况,还承诺着肯定给个好价钱,便结束了谈话。
从房间走出来后的萧寒收曲着双手,使劲一晃,“耶,终于找到横着走的理由了,爽,我以前还不知道李渊的名号这么好使,那以后,嘿嘿嘿。”
拿到镐锤的萧寒,晃荡着走到老板跟前。
“老板,讲好了,我干活去了。”
说完便走了,只留下老板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摸着头,“监工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看来下次我也要提提涨工资的事了。”
地上碎石满地,前面是庞然巨石群,拿镐的在挖着,拿锤的在敲着,拿锹的在铲着,推板车的等候着装满沙石,大家都在卖力地干着活。
四处都是一片哐啷哐啷声。
好在现在是7月夏末,天气刚刚回升,卖力干活的人们大多打着赤膊。
哪怕秋天也是能忍耐的,但等到了冬天,就得被冻得皮开肉绽,可血族哪会管你,你不来,战兵营会来给你全家收尸的。
要真是在大冬天,也就只能看到萧寒穿着个短衫,其他人哪个不是用粗布衣裳把自己围个水泄不通。
干活的时辰,规定的是上午八时到下午六时,中午管饭,这样下来,只是工资低些。
早上六点,晚上十点,也愣是能在这里看到人。
多做些,确实能多要点工资,也就没人抱怨其它,反倒是感激了,这便是人心,这便是血族控制人的手段,让你吃尽苦头还对他心存感激。
“荒爷,那么久不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小萧呀,怎么没上学了,也不见你来呀”,荒爷鬓毛斑白,光着膀子,肌肉虬结,双手上套着已经断裂的粗链,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特别是胸前那道长条疤痕尤为渗人。
每当萧寒等一众年轻人问起,也只说是不慎摔伤的,但大家都知道这怎么可能呢,也就没有多问。
荒爷虽然年迈,这副雄伟的样子却也不敢让人小觑,也没有哪个年轻人敢说比他更有把子气力。
荒爷之所以叫做荒爷,并不是因为他年老,而是因为这就是荒爷平辈人传开来的外号,至于为什么,萧寒也不清楚。
采石场的劳工,但凡上点年纪的,都是打心底里尊敬荒爷,年轻的,倒是只觉得他是个有把子力气的老爷爷,好像也确实就是这样。
“小萧,你可不知道,场里新来了个服劳役的小伙子,身上全是新添的伤痕,可是干活一点都不含糊,比你还卖力呢。”
“听说了,我差点因为这个丢了谋生手段。”
“嘿,我去跟那群臭小子说道说道,放心你肯定能继续在这干的”,说完,荒爷就想要丢下手上活计,提着习惯性握住的铁拳,去楼上“理论理论”。
萧寒急忙拦住,“荒爷,解决了,解决了,没事了。”
知道没事了,大家伙就边干活,边继续谈论那个新来的小伙子。
牛天壮见到有话可谈,凑了上来,嘴巴就停不下来了。
“那小伙子也是挺怪,来了好些天了,愣是一句话不和我们搭,好心问他要不要在伤口敷药,直接就走开了。一次我半夜三更心烦,出来抽烟,还看着他在那挖,这伤口都崩几次了,还没愈合呢,也不知道他图什么,跟不要命一样。”
牛天壮,大家叫他牛叔,他是真就和牛一样壮,高大的不寻常。
牛叔之所以能半夜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和牛叔、荒爷这样没有家的人,都是睡在采石场的大房里,大房内铺满了地席和衣物被褥,也是蛮有味道,萧寒睡过一次就再难忘了。
大房旁就是萧寒刚刚上去的工楼,一楼放着各式工具,二楼除了监工还有几个兵士,估计正玩牌玩嗨着呢。
“天壮,那孩子肯定也是个苦命人,不然也不会这样”,荒爷忙向众人解释,怕这孩子被人误会成性格怪癖的人,以后就更难交流了,“要不小寒你去劝劝,你们年轻人更有话说,倒是不要让这个小伙子这样下去才是。”
“他在哪儿呢,我都还没见过他呢”,听了这么些话,萧寒倒是更加对那人感兴趣了。
“瞧,在那角落里,一整天就知道挖挖挖,身子骨再好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呀,正好,萧寒你来了,看能不能跟他言语一下,真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年纪轻轻,死了,多可惜啊……”牛天壮吧啦吧啦了一大堆。
“好了,好了,牛叔,我知道了。”
一步,一步,向目标挪近。
哐当哐当敲了起来。
那人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着,面目狰狞,明显是没有休息好。他全身脏乱,尽是红色污渍,右手有一道裂痕,粘着破碎的衣服,还在渗着血丝呢。
他死命地敲打着石头,抑制不住颤抖,抑制不住回想起那个夜。
萧寒搭话道,“兄弟,干这么卖力啊。”
他不搭话。
“你这手都受伤了,还干呢,要不我给你买点药敷敷。”
听到萧寒继续说着,他转头就走。
萧寒上前拦住,“兄弟,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