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泠危险的判定直觉。
她也不知她到底因何而怒。
是江泠对于他们的生命无所谓的态度?
还是“食料”这两个字。
好像他们就像是待宰的牲畜,存在的用途就是给他们吃。
剧烈的情绪波动最终冲破了名为理智的束缚,传进了她的大脑,她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巨量的肾上腺素提供的暴怒促使她起了江泠的领子。
虽然不知道僵尸有没有肾上腺素这种功能。
“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江泠嘴角笑意未变,她也没有任何动作,任由着暴怒的女孩扯着她胸口上昂贵的蝴蝶结。
“言朝雨”手上青筋暴起,目眦尽裂,她死死扯着手下的衣服,江泠头发略微下垂,她眼中闪着她看不懂的光。
有一丝悲悯,随后又被浓重的戏谑替代。
白皙的手指轻抚着她的手指,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摆弄着,想把在她手中被团成一团的衬衫解救下来。
毕竟体面还是要有的。
“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言朝雨”一跳,突如其来的危险意识让她下意识抬手松开了紧抓在手中的布料。
江泠趔趄了几步,她继续弯着腰笑着,没有了那彻骨的愤怒,“言朝雨”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那个笑的直不起腰的人。
像是注意到了“言朝雨”的恐惧,江泠抬眸瞥了一眼快要贴在墙上的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江泠摩挲着下巴,无框眼镜在轻浅的月光下泛着淡然的光泽。
“你说……本小姐为什么不救他们?”
江泠抬脚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言朝雨”湿漉漉的眼瞳中倒映出她的神色。
诡异的微笑。
如同潜伏在角落里的巨蟒,冰冷的竖瞳冰冷又黏腻。
“真是抱歉……本小姐真的救不了他们……”
素白指节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飘飘然,如同羽毛,没有任何力道,好似她轻轻一动便可挣脱。
但就是这样的的力道,她却被震慑的无法动弹。
只有布满血色的眼球还能滚动。
“你知道吗……本小姐不是不想救他们……”
“而是……已经迟了……”
柔软的声音落入空气之中,江泠放软了声音,那分如毒蛇一般的冷然消失了。
或者说,只是被柔软掩埋了。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言朝雨”眸中的光彩越来越淡,好像只剩下了麻木。
“迟了………”
“言朝雨”转头看向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女子。上挑的眼尾如山野精怪般蛊惑着她的心。
让人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话语,她的行为。
“为什么迟了?”
轻浅的笑声响起。
“因为啊……你认识了那个叫温渂舟的人。”
“温……温渂舟?”
“对。”
“言朝雨”眼中的神采在快速溃散,湿漉漉的瞳孔涣散,如雨后晴天一般的神采快速被乌云压顶。
柔软的手拉住了少女僵直的手指,手的主人好像从未感觉到那分冷硬,毫不在意地继续牵着她。
她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花香。
那是一种朦胧又狂放的香。
令她惊奇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竟然可以融合的如此之好。
不知名的花盛放在整个原野之中,旷野的呼吸抚过整片花原。
“如果我说……你的痛苦来自于他,你信吗?”
“言朝雨”眸色摇晃了一瞬,她下意识说出了口。
“怎么可能!温老师那般温柔!他是我的光!他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哦?”
听到这句话,江泠不由得有些想笑,傻姑娘还不信。
罢了,给她留点念想也是好的。
但是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她能不能接受故事的结局……
江泠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拨了拨手指上新做的美甲。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温渂舟这个人的吗?”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十岁的时候,他是来我们学校支教的老师……我第一次见到他,我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他真的很温柔,他帮了我很多次,帮我躲过了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我想……神听到我了的痛苦,所以祂来救我了……”
“我死了他也没有怕我!反倒是让我重获了新生!他怎么可能会害我!”
“我想……他就是我的神。”
看着面前喃喃低语的女孩,江泠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听着“言朝雨”絮絮叨叨地讲着他们之间的故事,江泠的面色越来越浓重。
连常年的笑容都逐渐消退了。
听着她说完了,在“言朝雨”回头的一瞬间,江泠收敛了神色继续挂了那抹完美无缺的笑容。
“你也知道了温老师他是怎么样的人,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他?”
看着面前女孩满是戒备的神色,江泠不动声色地将左手背到身后,指尖翻飞。
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如果景澹在场,睁眼便能看到整个山村的灵都想着江泠的手心出聚集。
江泠在心里默默啧了一声。
这个温渂舟的手段真是高明,这种程度的心理暗示,她的催眠都差点失效了。
“你是怎么死的?”
“言朝雨”愣了一下,像是老旧的机器结结实实地卡在了哪里。
“你是一具溺尸,死法是淹死,这是显然易见的事。”
“但你是怎么被溺死的呢?”
“言朝雨”缓缓跪在了地上,难得的清醒消失了,只剩下了痛苦。
“我……我……是怎么死的……”
江泠拍了拍手,绕着“言朝雨”走了一圈,看着她逐渐的变异,惨白的皮肤逐渐出现了,如同她死去的一般的模样。
“我想温渂舟应该帮你的事就是帮你挡了几次强奸。”
“像这样的村子里的思想一般都是愚昧的,从你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本小姐猜你痛苦的主要来源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言国栋。”
手指皲裂,她的脚边蓄积起了越来越多的水,极长的指甲拉扯着她的头发,猩红的眸子盯着面前如神明般的人。
“你不要再说了!”
江泠打了一个呵欠。
“哦…说中了啊…”
她抬手摘下了眼镜,用衬衫的一角摩擦着眼镜片:“那就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