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可不蠢,他知道如何捧高踩低,举手之劳给了姜坦面子,送了一份人情。
两位小老头被吓得当即起身,连连作揖,也不知道该向何人说话。
“王弓手不必如此谨慎,都是同乡近邻,我等应当尊老爱幼。”姜坦自然要接着演下去,抬手制止王度,和颜悦色的对二人笑道:“王弓手向来秉公执法,二位莫怪,某就先走一步了。”
小老儿连连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王度适时甩袖冷哼:“尔等刁民日后说话小心点,不然某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姜坦二人很快消失在土街尽头,庄汉们纷纷围了上来,当即炸开了锅。
“户长!姜十四成了官爷了?”
“想不到啊,这黄口小儿……”
“这可如何是好,某以前还打过他呢,他会不会挟私报复!”
产生敬畏的最好办法就是拥立权柄,道理也许讲不通,但官爷都略通拳脚,那可是真打,下手黑着呢。
扈林想到了张文途会关照姜坦,但没想到关照力度这么大,一步到位成了公人,自己这个役头反而落了下乘。
不过扈林片刻便收拾好心态,出门迎接上吏。
“未曾远迎,姜户长见谅。”
“扈保正客气了,今日来寻保正是有要事相商。”
姜坦把切口放在扈家庄是有原因的,一方面姜坦之前已经和扈林攀上交情,另一方面扈家庄姜坦很熟悉,哪怕有不知道的情况也能问刘二等人。
“事情要商量,人也要吃喝,户长稍坐,待会咱们放开了谈。”扈林把二人请上桌,又让妻子备下酒菜,菜品丰富称得上款待。
“扈保正,某是初为吏,有很多事不太清楚,你是老行了,门路理的顺,可否教某几招?”
姜坦先告个懵懂无知,想让扈林引出户长的职责,借机插手秋粮之事。
“什么老行,不过是庄户人抬举罢了,上渠沟不设户长多年,自某当上保长伊始就是丁里正主事乡里,丁里正为人公允,我等也就奉命行事,具体户长要做什么、职责何在,还是要看丁里正的安排。”
扈林可不会轻易上当,顺势打起了太极,把问题抛给丁前,言下之意只要丁前发话,保正们即便心有不愿,也会遵从上命。
丁前是给姜坦安排了职责,但不意味着丁前会给保正们打这个招呼,权力向来好放难收,没有足够的利益丁前是不会得罪人的,更不会破坏上渠沟的稳定局面,所以扈林说的很放心。
“扈保正,某是从扈家庄出去的,咱们就不必说这些虚话,某给你撂个底,某任公人的文书是张押司授意的,若乡里的事办的体面,某可以把扈保正引荐给张押司。”
姜坦摆明自己的门路,一是威慑,二是裹挟。
扈林闻言默默思考,王度却震惊不已,想不到姜户长的背景这么大,王度心中的打起了别的算盘。
“多谢户长提携,但押司老爷是山岳,某是小石。某也入不了押司老爷的法眼。”
扈林尚且有自知之明,他已是四十出头,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攀上押司老爷又有什么用,能当里正吗?
显然是想屁吃,倒不如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保正,出了事上面有里正顶着。
这都不动心?姜坦差不多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有多严重。
“要不你看这样如何:保正负责收粮,如何收粮某不过问,但收来的粮税由某送去衙中。”
姜坦出一个折中的方法,保正底下怎么做姜坦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衙上由姜坦对接,这样也有个跑腿的功劳。
做法不过分,也不用分取保正的利益。
“此事户长还得和里正商议,我等也好听命行事。”
扈林还是拒绝了,这有些打姜坦的脸,故而扈林笑的很尴尬。
但扈林不能开这个头,那怕和姜坦撕破脸皮。
“也罢,保正即有主张,某也就不勉强了,告辞!”
姜坦甩袖起身,面色冰冷。
到底是下马威?还是牵连甚大?姜坦吃不稳。
扈林见状再劝姜坦留下吃酒。姜坦不应,领着王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