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吗?”多兰不甘心地问出了这句话。
邪异的,充满煞气的黑色血膜悄无声息覆盖了维塞尔浑身的皮肤,他的肩胛骨刺破了那身黑色羊绒长袖,扭曲突出的肩胛骨似乎想要化成一双血翼却没能成功,只是突兀地暴露在外。
这个金发男人变成了一个由黑色粘稠血液包裹的恶魔。
几个呼吸间的转变没有给多兰反应的时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往日的“父亲”彻底成为了一个怪物。
怎么会这样……
多兰瞳孔放大,他完全没预料到维塞尔会变成这副模样。
已经被彻底“征服”的维塞尔没有回答,他握着同样粘稠漆黑的匕首冲向了多兰。
腥风扑面而来,多兰一个测翻滚躲过了这个恶魔骇人的一刺。
但多兰的灰袍却被匕首划了一个口子,特制的灰袍破裂边缘,如同被浓硫酸泼到一般急速腐蚀。
瞥了一眼迅速变黑碳化的灰袍边缘,多兰不知道维塞尔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但他知道现在赤手空拳的自己决不能和现在的维塞尔直接接触。
恶风再度扑来,多兰将将侧身躲过,他用覆盖着火焰的右拳打向维塞尔的右脸,维塞尔直接被这一拳打得后退几步。
多兰看着恶魔维塞尔右脸上的粘稠黑血不断滴落,蒸发化成黑汽,露出了原本的皮肤。
而他自己覆盖着火焰的右拳上,火焰只是暗淡了几分。
有效果!
两人再度交手,多兰几次险而又险地躲过匕首的劈砍和刺击,而维塞尔脸上的粘稠黑血也在多兰的击打之下不断蒸发。
“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他身上出来!”
多兰还有太多的问题要问维塞尔。
粘稠黑血从皮肤下再度渗出,重新覆盖在被多兰击打的位置。
两人遥遥站定,各自恢复状态。
多兰喘着粗气,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性已经快要枯竭了。
更大的噩耗还在后面。
恶魔维塞尔突然弯下腰剧烈咳嗽着,与此同时,更多的黑血从他右手冒出覆盖那把匕首,只在几个呼吸间,原本的匕首就变成了一把由粘稠黑血组成的长剑。
多兰看着那把长剑缓缓后退,他已经能够感受到长剑上传来的浓厚煞气,但他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厚重的石墙。
恶魔维塞尔高举着漆黑粘稠的长剑奔向墙边的多兰。
长剑劈入石墙,腐蚀周边的灰土。
多兰险之又险地滚翻避开,他站起身准备朝着这处矿洞外狂奔。
黑剑从墙壁中拔出,满是黑血包裹的维塞尔追向艰难爬起的多兰背影。
“怎么办,怎么办!”
距离越来越近,多兰已经能闻到背后的血煞腥气。
照亮矿洞的灿烂橘黄色光芒让多兰有了一些想法,他跑向余烬晶石的位置,捡起了那块滚烫的晶石。
他想起了臻冰!
多兰转过身体,用最后的灵性驱使体内的灵性灌入余烬晶石之内!
手中炽烈的不规则晶石顷刻间爆发出烈日般的夺目光彩,迎向了劈来的黑剑,多兰被刺目的光芒刺痛闭上了眼睛。
两项接触,耀目的光芒似乎要净化世间的所有污浊,一场爆炸似乎在所难免。
但奇怪的是,恶魔维塞尔浑身的黑血突然沸腾起来,飞扑向多兰手中的余烬晶石。
就连这块晶石之内蕴藏的力量也被“征服”,无法再爆炸!
来自于同一源头的力量正在汇合。
而对多兰而言,他只感觉自己被蒸腾的血腥雾气所缭绕,眼前一片黑暗。
等他重新恢复视线,手里的余烬晶石已经化成了黑色粉末从他的指缝散落一地。
在他的脚下,维塞尔已经恢复成了常人的状态,他趴倒在地,浑身衣物早已被黑血腐蚀得破烂不堪。
承受了伟大“征服者”力量的维塞尔死去了。
在多兰看不见的地方,维塞尔胸口下的皮肤渗出了一小团黑色血液,那黑血和他胸口挂着的骨哨无声融合。
接着,它像是活了过来,迅速腐蚀了挂绳的束缚,潜入了地底之中。
这处矿洞再度陷入了沉寂的黑暗,多兰吞了吞口水,他不知道这短暂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他悄悄走到维塞尔身旁,拿起那把匕首防备意外。
在他的黑红双眼里,多兰看见维塞尔的灵体变成了死寂的灰白,正渐渐消散。
死了……
多兰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而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和逐渐亮起的光源,让他回过了头。
浑身散发炽白火光的两位大祭祀停在洞口,静静看着手持匕首的红发男孩。
…………
维塞尔的尸体仰面朝天,好看的金色双眸已经失去了光彩。
因格尔弗没有熄灭周身的火光,他还要检查维塞尔的尸体。
一旁的阿隆合上了古德尼不甘的眼睛,另一只手里还拿着那把奇怪的左轮。
“大祭祀,我……”
多兰还没说完就被因格尔弗举起的右手示意安静。
除了浑身上下不同地方有一些淤血外,因格尔弗在维塞尔尸体上找不到任何致命伤口。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因格尔弗在心里猜测着维塞尔的死因。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掘沃堡人为什么要潜入圣山,他又是如何顺利潜入这里的?
直到矿洞外又出现了一人。
多兰看到那人标志性的光头,双眼充血就要冲上去。
他要替自己的父亲跟格奥尔算账!
但多兰前冲的身子却被皱着眉头的阿隆给拉住了。
“格奥尔,你……”
“安静!”
因格尔弗声如洪钟般的嗓音让多兰感到灵体一阵恍惚,差点跌坐在地。
然而,格奥尔根本就没在意多兰异样的举动,他先是看了看维塞尔的尸体,黑眸震颤后又发现了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儿子。
多兰压抑着极端义愤的情绪,他看着正抱着死去儿子无声哭泣的格奥尔,却又说不出话来。
而在洞外,越来越多的炉户祭祀顺着枪声赶到了这处洞口前,杂乱的脚步和交谈声回荡于左右。
“所有人安静!”心烦意乱的因格尔弗说完看向一旁的阿隆,
“你来看看。”
俯下身子检查尸体的阿隆同样看不出维塞尔的死因,可他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很快,阿隆从维塞尔的腰间和裤子口袋中翻出了一个手帕,一把带血匕首,一个金怀表,几个已经破碎的玻璃管,还有一张已经被半腐蚀的折叠羊皮纸。
这张羊皮纸的材质、细节和纹路,两位大祭祀再熟悉不过了。
阿隆和因格尔弗对视了一下,接着打开阅读起里面的内容。
两人的瞳孔几乎是同时震颤了一下,阿隆甚至拿不稳这张写满了火纹钢锭制作方法的羊皮纸。
死一般的寂静里,在洞外围观的炉户祭祀都很好奇阿隆手里拿着的那张羊皮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很显然,上面的内容比洞里的两具尸体更让两位大祭祀震惊,甚至久久未能说话。
阿隆抬起头看向因格尔弗,早已无比默契的两人意识到了彼此的想法。
望着抱着古德尼尸体无声痛哭的格奥尔,心有不忍的因格尔弗紧抿嘴唇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继续去别处搜寻,格奥尔留下。”
“脚步轻一些,不要打扰到孩子们。”因格尔弗又补充了一句。
终于,围观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
阿隆的脑海中回想着前几日加雷斯交给他抄写的圣典副本,这张羊皮纸上的字迹和那些圣典副本上的字迹别无二致。
他苦涩开口道:
“这是加雷斯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