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字迹,这是什么意思?”多兰困惑地问,他的声音在矿洞中回荡。
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张羊皮纸的重要性对他来说还是一个迷。
格奥尔松开儿子的尸体,脚步沉重地走到两位大祭祀面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羊皮纸上的字迹,面色苍白,瞳孔剧烈颤动,仿佛每个字都是钢针刺入心脏。
“加雷斯的字迹,这是加雷斯的字迹。”格奥尔喃喃着,声音中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惊和痛苦,似乎想通了什么。
多兰看着三人盯着那张羊皮纸,他心急如焚不解追问,
“这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阿隆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焦灼,他不愿相信居然是这个他十分欣赏的人出卖了炉乡。
“我明白了,是加雷斯把维塞尔放进来的。没有炉户祭祀的指引,维塞尔不可能一个人进到这里!”
因格尔弗沉默着,这张羊皮纸就是证据,而加雷斯一定还告诉了维塞尔觉醒仪式的细节。
可他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加雷斯要潜入圣山,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格尔弗转而注视向多兰,难道这个孩子也参与了这件事吗?
“这和我爸爸究竟有什么关系!”多兰几乎是吼出这句话,他的声音回荡在矿洞中,逐渐消散在远处的黑暗中。
没有人回应他,这件事情还有太多的蹊跷之处。
多兰彻底愤怒了,他直接将维塞尔刚才所说的真相说了出来:
“格奥尔和维塞尔一同陷害了我爸爸,给他喝下了抑灵剂才失去了右手。”
“你胡说!一定是你暗中引导维塞尔上山的。”格奥尔立刻还击,他的声音尖锐而决绝。
多兰还想争辩,但他的话刚到嘴边,就被格奥尔深邃的黑红双眸瞪得灵魂一颤。
两位大祭祀并不关心两人的争论,他们心乱如麻,只觉得吵闹。
“给我安静!”因格尔弗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怒吼,矿洞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带上这两人的尸体,我们走。”因格尔弗的声音中带着无可争辩的权威。
现在,因格尔弗亟需搞清楚维塞尔潜入圣山的真实目的。
…………
覆盖于炉乡的层云来来回回,厚重的铅云与烈日轮番而至,颇有种乍暖还寒的矛盾之感。
此时,夕阳西下,把沾上了云雾的灰蒙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教堂内。
通常流光溢彩的巨大教堂内,今日只有阴沉的灰蓝色调。
而在宽阔讲台的右侧却是另一番场景,信徒们围成半圆,热火朝天地围聚在锻炉旁,加雷斯正站在他们中间,手持铁锤,展示着锻铁的每一步。
昨天,这座由阿隆亲口授权的锻炉终于落成,迫不及待想要获得一技之长的虔诚信徒们,在加雷斯的教导下,开始了各自作为铁匠生涯的第一课。
加雷斯的声音随着敲击的节奏回响在高高的穹顶下,铁锤与铁砧的声音清脆悦耳,火花与汗水在炉火的照耀下交织,照亮了他沉着的面容,不时开口讲解。
修女埃尔瓦也围聚一旁,她看着那个固定在铁砧上的奇怪夹具,心里有些好奇。
然而,这股热情的背后,教堂的门口已经悄无声息站着一道身着黑袍的人影。
随后,两道身着红袍的炉户祭祀,紧随其后来到了阿隆的身后。
望着讲台上热火朝天的景象和那个被围聚其中的独手男人,阿隆紧抿嘴唇,眼神复杂,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锻炉的方位前进。
影影绰绰,背于日光的一行三人,终于被这群信徒们察觉,他们迷茫地看着几人,有些不知所措。
加雷斯抹了一把头顶的汗水,他迟迟抬起头来,发现了阿隆大祭祀。
怪异的氛围中,没人敢出声说话,加雷斯也发现了不对劲。
按照时间来看,三位大祭祀应该还在圣山上才对,加雷斯还不知道阿隆带着一行炉户祭祀前来所为何事。
围聚的人群给阿隆让出了一条道路,这位老人不敢去看周遭的信徒,他只是把手中已经腐蚀了大半的羊皮纸递给加雷斯。
空气仿佛凝固,加雷斯已经看到了羊皮纸上属于自己的字迹,他没有接过这张罪证,身体仿佛被抽走灵魂般瘫软。
“当!”
手中的铁锤掉落在地,仿佛教堂的审判钟声响起。
加雷斯低垂头颅,他不敢去看阿隆的眼神。
“带走。”
…………
昏沉的夜幕因为云层的遮蔽比往常来得更快。
古德蒙德半入地式别墅的地下室内,身着花纹繁复巫师长袍的女人站在满地魔法蚀刻的复杂魔法阵上,原先满地的粘稠血浆已经消失,只剩下最后几条狭小的红色汇流攀爬在小型祭台上。
魔法阵的正中心的小型祭台上摆放着一个铭刻着邪异花纹的木匣,仅剩的鲜血如盛开的花朵般环绕着木匣。
当最后一滴血液终于汇入木匣之后,木匣上如呼吸般闪烁的黑紫二色终于交融成极为神秘的深紫色。
而后,深紫色光芒凝聚于木匣正上方的半月形图案,光芒一闪而逝。
望着深紫色的光芒收束于这个“巫妖命匣”之中,艾莉萨的嘴角终于漾起了激动的笑容。
“冈布奥,这下可以了把。”
“可以了。”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她心中回响,不带任何感情。
“老东西,马上我们就要分开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冈布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在她的心间再度响起。
“蛋!”被敷衍的艾莉萨怒骂了一声
这老东西总是这么不给面子,但这不妨碍艾莉萨时激动的心情。
他终于要彻底和这个老东西,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他大施拳脚,他终于要自由了。
几次深呼吸平复心绪后,艾莉萨冷静说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到满月时,把你的血滴在上面就行。”冈布奥也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
艾莉萨暗自点点头,跟随冈布奥学习了这么多年,满月时的灵性是最为充裕的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两人被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但艾莉萨还是准备去隔壁屋子的温泉屋,透过天顶玻璃看看今晚的月亮。
为了这个命匣,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出门了。
艾莉萨迈着轻松的步伐朝着隔壁屋子走去,但下一秒冈布奥急切的声音在艾莉萨的脑海中炸响,
“等一下!”
冈布奥紧急控制了艾莉萨的身体,让他又一次呆在当场。
“谢特!又怎么了?”艾莉萨只能在心里着急问话。
冈布奥没有回答他。
很奇怪,冈布奥以前从来没有如此激动过啊……
艾莉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个老巫妖这么急切。
与此同时,地下室大铁门上的门锁位置被融出了一个大洞,橘红色的铁水顺着铁门向下流淌。
旋即,艾莉萨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能赶紧把祭台上的巫妖命匣收了起来。
艾莉萨转过身,他看着推开铁门穿着大祭祀黑袍,胡须杂驳的老者心头突然一紧。
因格尔弗冷淡的黑红眸子中映出了前方穿着黑袍的女人,言语中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下达了命令:
“我需要你帮我通灵一个人。”
两分钟后,艾莉萨看着躺在地上的金发男人尸体心里一阵发毛。
怎么会是这个掘沃堡人!
为了把维塞尔的尸体抬下山,因格尔弗带领的队伍比阿隆慢了一个多小时,天黑后才迟迟赶到这里。
幽幽的冰蓝色光芒照亮了因格尔弗的面容和他身旁的几个红袍祭祀,艾莉萨知道今天这个忙不得不帮了。
但是求人帮忙哪有这种态度!
刚才,艾莉萨已经在心中无数次呼唤冈布奥,可这个老家伙始终装死,一声不吭。
“快一点,我赶时间。”
听着因格尔弗的催促声,艾莉萨身体忍不住一抖。
通灵?就我这个半吊子还通灵!
每次冈布奥控制他的身体杀人后,按照流程都会通灵,这是为了得知死者的住址,把对方家里的神秘材料都给带走。
虽然艾莉萨看了几十次通灵,可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
没办法了……艾莉萨知道自己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神秘学知识,体内的灵性也完全足以支撑他完成一次通灵。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响起。
终于,意识到家中闯入者的古德蒙德迟迟赶到了地下室大门前,却被门口的两个炉户祭祀给拉住了。
“父亲!你们要做什么?”古德蒙德朝着门内的因格尔弗大喊。
“轰他走!”因格尔弗不耐烦地对门口的红袍人说道。
艾莉萨最后看了一眼门外的古德蒙德,他只能走到地下室边缘的木架上取出几个常用的玻璃管。
将几个玻璃管中的液体分别倒入了一个较大的玻璃管中后,他做好了准备。
按照艾莉萨此时的灵性,他其实完全没必要依靠药剂进行通灵,但冈布奥完全没有教他通灵术。他此刻只能按照冈布奥最早来到炉乡杀人后的通灵方式来通灵。
那时的冈布奥灵魂十分虚弱,就连通灵都要依靠药剂。
艾莉萨看着玻璃管中冒着泡的墨绿色液体在心里问道,“老东西,通灵药剂是这么做的吧!”
冈布奥依旧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