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9章 字迹(1 / 2)霜炎颂歌首页

多兰停下了脚步,他听见了远方矿洞内回荡的枪响声。

“什么声音?”

他偏过头仔细倾听那声巨响传来的方位,那是他未选择的左边矿洞。

“是地震吗?不对,我没感觉到摇晃。”

而且,丰收节期间的炉乡完全不会地震。

多兰已经能感受到那股呼唤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不再去管那声奇怪的巨响继续向前走。

这里再度恢复寂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在一声满含愤意与不甘的怒吼声中,多兰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维塞尔!”

矿洞内回荡的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幻听。

“维塞尔叔叔。”多兰眼睛瞪大,似乎不敢相信这声吼声。

维塞尔叔叔怎么会在这里……

旋即,他想起了左边矿洞那些杂乱的脚印。

他呆愣两秒,而后迅速转身奔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

温暖的橘黄光芒把像是野兽啃食猎物的光影洒在矿洞内的墙壁上。

金发男人直起身子,他松开了男孩的尸体。

维塞尔闭着眼睛享受着新鲜的、温热的、带着一丝神血的血液。

半分钟后,他睁开眼睛像个体面人一样抹了一把满嘴的鲜血。

临死,古德尼的手中还死死攥着那块余烬晶石,只不过高温已经开始融化男孩手上的血肉。

维塞尔掰开男孩已经逐渐碳化变黑的右手,把那块闪耀着橘黄光芒的不规则晶石拿在了手里。

烫!

维塞尔右手颤抖着,可他很快就感受不到高温的疼痛了。

漫天的沙尘,遍地的尸骸,沾血的战旗,插入尸山血海中的大剑。

那幅场景再一次出现在维塞尔的脑海中。

旋即,他弯下腰剧烈咳嗽,双眼里的血色也因为咳嗽而逐渐消退。

仿佛有什么恐怖之物即将被他给活生生咳出来!

但维塞尔却再度停了下来,因为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

他不再咳嗽,血色再次覆盖在他原本金色的双眸。

多兰站在这处矿洞外,他看着地上男孩的尸体,还有那个转过身来的男人。

“维塞尔叔叔。”

多兰颤抖着双唇喊出了他的名字。

…………

因格尔弗停下脚步,阿隆紧随其后也停了下来。

两人同时偏过头去听那声逐渐消散的枪响。

“左前方。”因格尔弗说完,两人再度狂奔向前。

…………

“多兰。”

维塞尔笑着回应了眼前的男孩,他看着男孩的红发双眼中闪过一瞬的清明。

橘黄温暖的光明中,多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那个他十分敬仰的人,此刻却站在那具尸体旁,如同一个冰冷而陌生的怪物。

维塞尔满嘴的鲜血,他右手抓握的余烬晶石,还有躺在地上的古德尼,一切的一切证明了眼前男人刚才犯下的罪行。

“为什么?”多兰有太多疑问,可他只能说出这句话。

这块烫手的晶石此时成了负累,维塞尔把余烬晶石扔在地上,同时右手缓缓向腰背后靠去,他嗓音沙哑着开口道:

“我和他有些小误会。”

什么误会需要杀人才能解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多兰说不出话来,他不可能相信维塞尔的解释,黑红双眼中的泪水不断蒸腾模糊了视线。

让人难熬的沉默中,多兰带着哭腔的怒问终于从胸间迸出:

“你为什么在这,为什么要杀人!”

没有退路的维塞尔只能拔出左轮对准多兰,可他看着男孩的红发,食指颤抖着没有扣下扳机。

看着维塞尔血红的双眼,多兰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顾一切地冲向了维塞尔。

血色双眸震颤闪烁后,维塞尔紧抿嘴唇,最后还是扣动了扳机。

对不起……

没有预想中的巨响,这又是一枚哑弹。

金发早已凌乱的男人紧急向右一滚,躲开了多兰的冲撞。

至此,四枚子弹已经打完。

“该死!”

眼见红发男孩以超越常人的速度冲来,维塞尔只能把左轮当成武器砸想要在多兰的身上,但多兰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抓住了维塞尔举起的手腕。

而后,多兰在刹那间松开右手,同时肘击在维塞尔的胸口。

在维塞尔本人都未能意识到的地方,他胸口下方的皮肤出现了一层血膜,阻挡了多兰的巨力,但他还是两眼一黑横飞出去。

失去了武器的维塞尔绝无可能对抗已经半觉醒的多兰。

维塞尔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全方位的压制,除非……

一些古怪的力量正在维塞尔的体内悄然酝酿,但这还需要一些时间。

不能这样下去,没有武器的我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趴在地上艰难站起身的维塞尔已经反应了过来。

思绪电转间,维塞尔开口道:

“多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这个孩子吗?”

维塞尔支撑双臂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他的身旁就躺在古德尼的尸体。

多兰皱起眉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知道吗,加雷斯就是被格奥尔陷害才失去了右手。”

“加雷斯是真正的锻造天才,你的父亲只会挡在格奥尔成为大祭祀的路上。”

他嘿嘿一笑,望着神情错愕的多兰,继续说道:

“我这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才杀了古德尼。”

多兰仿佛被重锤砸在了头上,他想起了加雷斯缺失的右手。

维塞尔一边说着,一边向古德尼的尸体缓缓靠近,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古德尼手边的匕首,他要拖住多兰拿到这把武器。

这把由火纹钢锭铸造的武器绝不能被一个炉户血裔拿到!

“我想你应该记得,格奥尔在你母亲离世后的那段时间,一直陪着低落酗酒的加雷斯。”

真相煎熬着多兰的内心,他还记得那段灰色的记忆,那时他们还住在属于炉户祭祀的红砖墙房屋里,光头男人经常带着两瓶威姆齐来到家里,陪着加雷斯喝到深夜。

“你怎么知道的?”多兰不敢确定。

他已经看穿了维塞尔的意图,但他不在乎。

“因为格奥尔成功的关键,是得到了一管我送给他的抑灵剂。”

维塞尔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捡起了那把表面覆盖着火焰纹路的匕首。

“实话实说,我有些后悔帮格奥尔对付你父亲了,他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当时反过来去支持加雷斯,后面的情况可能会更顺利。”

他的话音未落,握住匕首的火焰纹路上突兀出现了一层邪异的血色。

终于,伟大的“征服者”通过祂留在维塞尔身上的痕迹和他胸前佩戴的恕瑞玛骨哨,将自己的一小部份力量分享给了这个金发男人。

还未察觉到不对劲的多兰,痛苦的眼里只剩下维塞尔那张扭曲疯狂的面庞,他不敢相信自己人生不幸的开端,居然是这个如他父亲一般的男人一手造就的。

那些礼物、那个瓶中船、那些糖果、那个八音盒都是假的吗?

我人生里短暂的幸福都是你营造的假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