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荣盛抬高了音调:“简大人,你说这些干嘛,如此小事,难道刁大人自己心里没数?我提议大家伙一起敬王抚台和翟大人一杯,祝愿二位大人去了京城一帆风顺,为朝廷再建新功。”
“来来来。”
“敬二位大人。”
在鲍荣盛的提议下,在座的人都站起身来,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严庆自是没办法吃饭的,众人面前的空杯子又得由他一个一个全部倒满。
王学夔瞥了翟越一眼。
翟越赶紧拦住严庆,笑呵呵道:“严大人请坐吧,我自己来就行。”
这话的意思表面上是我一个人的你不用倒了,实际上就是大家伙的你都不用倒了,为什么?因为我翟越都没好意思让严庆倒酒了,你们其他人凭什么搞特殊啊。
翟越的态度和之前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来,诸位咱们再敬二位部堂一杯。”
翟越说完,便自己倒了一杯酒,刚欲提杯,王学夔便抬手将翟越的刚抬起手压了下去,言道:“哎,翟大人,你这是要把老夫灌醉了不成?”
王学夔说完,便长叹了一口气。
“这次老夫去了京城,我就当面向皇上辞官。”
“什么?”
“抚台大人?你...你要辞官?”
在座的人,包括严庆都没有想到王学夔会突然说出辞官的话来。
王学夔微微抬起头,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沉声道:“老夫今年就六十六了,名岂文章著,官因老病休,大夫说,老夫这个病应该好好修养,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何其重要,老夫要是再坐下去,只怕是会误国误民啊!”
整个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退了也好啊!”王本兴开口打破了沉默。
“京城不比咱们江南,水土不养人,抚台大人去了以后,怕是三头两头就要害病,还不如退下来好好调养调养身体。”
王学夔呵呵一笑:“还是王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啊。”
翟越跟着一叹:“抚台大人如此一说,翟某也想着退下来陪陪儿孙了,我那小儿子,前些天又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我是没时间啊,不然我得在家抱他个三天三夜。”
除了简骅以外,在座的听了发出爽朗的笑声,都点着头,心中感慨万分,
简骅急忙开口言道:“二位大人,国家正值危难之时,如何想着辞官了呢,此刻正当吾辈报效皇上,舍身用命之时啊!”
翟越一拍桌子,跟着说道:“简大人说的对,想那严嵩年纪也不小了,还不是赖在内阁那把椅子上不肯挪窝,我这次去京城,就是要和他算算帐。”
王学夔笑了笑没说话。
刁九州言道:“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简大人,咱们可不能学严嵩啊,放着那么多人才不用,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提拔上去了,咱们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
这话说的已经太透彻了,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严庆。
刁九州这是要把严庆推上来啊。
严庆面容平静,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平静的坐着,所谓不动如山,动如雷震,要是没有这份定力,坐不稳高官的位置。
万镗心直口快,当即冷笑一声言道:“这次我也奉调如今,把张润又给调回来了,当初他在南直隶,可是坐的刁大人这把椅子啊。”
“而且现在,俺答已经扣关,南边的王直也没有剿灭,北边没钱,只有把手伸到咱们江南来了。”
简骅沉声道:“如此做法,岂不是把北边的亏空都算到咱们头上了,这可真是厚颜无耻,无耻至极啊。等咱们江南也十室九空,我大明朝该怎么办?”
“我简某先说一句,要是柯应荣和张润来了以后,对咱们江南动手,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鲍荣盛端起酒杯,冲着简骅说道:“简大人如此说了,我鲍也愿追随。”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闹腾起来,有的表示追随,有的表示也要辞官。
刁九州看向严庆,说了一句:“这户部是首当其中,锦年,你说了?”
严庆从简骅说什么为国为民,舍身报国开始,就已经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送行宴,分明是劝功酒啊。
“承蒙诸位大人看得起我严某,严某必然不辜负诸位大人的期望,柯应荣也好,张润也罢,严某保证,他们绝不会在南直隶坐稳。”
说完,严庆一饮而尽。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官场,己不由心。
这时候就只能是背水一战了,这俩货就是我严庆正式进入江南官员核心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