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宴席特意设在了与严庆的庆余年商行没有任何关系的一家酒楼内。
这就让严庆觉得这送行宴的目的,有些不那么单纯了。
而且今天来的官员只有南直隶的九卿堂官。
这就是所谓的关起门来唠自家话。
如此酒楼内便设立了一个大圆桌,刚好坐下十个人。
严庆自然是坐在了背对大门的位置,这便是南直隶的规矩,脸朝大门为主,背靠大门为末。
这顿饭吃的很有意思,所有的菜和酒都是严庆一个人端上来的。
当然不可能是酒楼没里没有上菜的仆人和丫鬟,要知道大明的锦衣卫可谓是无孔不入,定然是特意交代了酒楼。
在所有的菜都上齐了,一个个官员面前的酒杯都倒满了以后。
王学夔环视着在座的几人,率先开口了:“老夫在南直隶做了十几年的官,承蒙各位鼎力相助,老夫这些年也算是没辜负朝廷的信任,如今老夫要走了,说实话,老夫很怀念与诸位朝夕相伴的日子啊。”
“是啊,是啊。”
“我们也舍不得抚台大人啊。”
“记得那一年,波斯商人聚众闹事,要不是抚台大人一句,弹丸小国,安敢辱我大明官员,才吓退了那几百个商人,抚台大人的英姿,下官到今天都历历在目啊!”
众人一个个都纷纷附和,言语中充满了对王学夔的敬仰和不舍。
在座的官员们,或点头称是,或回忆起与王学夔共事的点点滴滴,无不流露出对这位老上司的深厚情感。
王学夔抬起手来手指往下压了两下:“好了好了,陈年往事休要再提。”
“大家也都知道了,朝廷已经派了山东巡抚柯大人接任我这个南直隶巡抚的位置,柯大人来了以后,我希望大家能够一如既往地支持和配合柯大人,共同为南直隶的繁荣而努力啊。”
“此人还兼领了布政使,因此粮储和河道也归他管。”瞿越没好气的来了一句。
刁九州一听到粮储都归他管,瞬间冷笑道:“既然如此,下官也可以歇歇了,锦年,回去以后把户部各处仓房都重新核算一遍,等这个柯大人来了,就移交给他,咱们回家享清福去。”
严庆微笑道:“回大人,下官已经派人去做了。”
“哦?那好,还是锦年想的周全。”刁九州看了一眼王学夔,见后者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微微晃了晃脑袋。
“严大人,刁大人才是户部的堂官,你未经请示便私自清查仓库,你也太不把刁大人放在眼里吧!”
瞿越一直以来对严庆就颇有成见,也就是看在王学夔的面上,才没有直言,如今抓住了严庆的把柄,自然是要攻讦一番。
严庆知道这个时候,王学夔不会出面主动替自己辩解,他自辩道:“都是替皇上当差,翟大人何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
“严庆...你!”
听了严庆如此目无上官的话,当下就不悦,站起身来,指着严庆就要开骂。
翟越此刻心里想的是,这个柯应荣是严嵩的人,你严庆如此着急忙慌的清查仓库,必然是为了打好配合,因此才挑严庆的刺儿。
王学夔开口说道:“好了,张阁老有信来,通政司韩仕英被司礼监的陈公公打死了,此事差点牵扯到了锦年身上,具体的我就不说了。”
一听这话,翟越眼珠一转,看了王学夔和刁九州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严庆身上,立马就想明白了今天为何严庆能参加今天的送行宴。
“哦。”翟越轻声道,便垂下了手臂,缓缓坐了回去。
这时候酒楼外面传来了一些嘈杂之声。
几个酒楼的杂役吵吵嚷嚷的,甚是聒噪。
翟越大喊了一句:“来人。”
一名杂役推门冲了进来,翟越质问道:“不知道这么多大人在这里?太没有规矩了。”
杂役指着外面说道:“回禀大老爷,小人不敢胡闹,只是...只是好像是外面发大火了。”
翟越继续问道:“哪里发火了?”
刁九州开口了:“翟大人何必如此惊慌,寻常人家不小心走火了而已,自有下面的人去处理,小二哥,替本官跑一趟户部,让他们小心看着点粮仓,一定要确保安全。”
“是是是,小人这替大人办差去。”
杂役赶紧撒腿跑了出去,翟越走了几步,将房门重新关好,坐回了原位后,越想越觉得蹊跷。
“这好几天不下雨了,确实是天干物燥,容易失火。”
“是啊,我回去也得给家里人多交代几句,以免走了火。”王本兴点头应了一句。
简骅冲着刁九州说道:“刁大人,你真的不用去看看?万一烧到粮仓可就不好了。”